季慈音仰头看向高处的小窗,这是阴暗狭窄的甬道唯一照进来的光亮。
窗口很窄,照进来的也应该只有一丝阳光,但足够引人注目。
季慈音看了一会,垂下眼眸,静静地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她身后站着一队玄甲卫,一身玄铁甲胄,与周围黑暗的环境完美融合。
一阵珠玉碰撞的声音突兀地响起,雎阳公主的声音随后到来。
“走吧。”
季慈音讶然转头,雎阳公主竟然是孤身一人,面上带着怒气,头上华丽辉煌的步摇剧烈晃动。
雎阳公主瞥了一眼季慈音,没有言语,径直向前走去。
季慈音定在原来,望着雎阳公主怒气冲冲的背影,若有所思。
“公主留步。”
雎阳公主身形一顿,停下脚步。“季二娘子有什么事,出去与我说吧。”
季慈音走上前来,从袖中取出一物来。
“此物,早该归还给公主了。”
只见一串小叶紫檀佛珠静静地躺在季慈音的手心,仿佛等待着它的主人。
“原来在你那里。”
雎阳公主伸出手接过,将它缓缓缠在手腕上。
绛红的佛珠衬着雎阳公主冷白的肌肤,泛着淡淡的幽光,更充满了佛性。
雎阳公主抬手仔细欣赏,慢条斯理地道:“本宫还派人回头去寻找,没想到原来是被季二娘子拾去了。”
雎阳公主轻轻地叹了一口气,仿佛想到了当初的好时光。
季慈音微微一笑,将事情挑明:“是晋王殿下拾到的,只是不好还给公主,便一直拖到了今日。”
雎阳公主一愣,低头喃喃道:“原来…六郎早就知道了。”
雎阳公主惨淡一笑,像是释然,又像是决然。
*
“太后娘娘,太子妃带着小郡主前来请安。”
季慈音停下诵读佛经的动作,安静地坐在一边。
太后翻过一页佛经,淡淡道:“让她进来吧。”
太子妃卫媞,英国公卫景超第四女,与太子一同长大,有青梅竹马之谊。
“儿臣拜见皇祖母,愿皇祖母长乐无极。”
不一会儿,一位身穿青绿色宫装的女子婷婷袅袅地向太后请安,身如弱柳,音如黄鹂。
“起来吧。”太后面色柔和,“你刚刚出月子,不必着急进宫向哀家请安。”
“谢皇祖母体恤,儿臣知晓了。”
太子妃轻柔地答道:“只是朏朏出生已来,还未曾见过您和陛下。”
太后将目光投向宫人手里抱着的婴儿:“抱过来,给哀家瞧瞧。”
襁褓中的小婴儿双眸紧闭,睫毛乌黑浓密,脸蛋白里透红,让人想咬上一口。
太后心喜,伸手轻轻碰了碰小郡主肉嘟嘟的脸蛋。
似乎是察觉到什么,原本还睡得正香的婴儿瘪了瘪嘴,睁开眼睛。
下一刻,她就张开嘴巴,露出粉嫩的牙肉,对着太后一直笑。
太后惊奇:“她对着哀家笑呢。”
“小郡主很喜欢您。”季慈音站在一旁,笑着说道。
原本还看着太后的小郡主听到声音,转过目光,对着季慈音也露出一个笑容来。
“这孩子,不怕生啊。”太后的笑容真心实意,“哀家记得陛下小时候也是这样,不仅爱笑,还爱哭。”
太后把小郡主抱在怀里逗弄,又问道:“朏朏这个乳名是谁取的?”
“方才儿臣去向陛下请安时,陛下知道朏朏还未取名,便赐了乳名。”
“此名可有什么来历?”
太子妃摇头:“儿臣愚钝,未能知晓陛下的用意。”
太后的目光投向身旁的季慈音,问道:“慈音,你可知道朏朏之意?”
季慈音不紧不慢地道:“《山海经》有云:‘有兽焉,其状如狸而白尾有鬣,名曰朏朏,养之可以已忧。’。”
她的声音悦耳动听,如同珠落玉盘,令人心旷神怡。
太后了然,含笑逗弄朏朏:“原来是解忧兽啊,朏朏。”
太子妃夸赞道:“季二娘子博览群书,不愧是京城有名的才女。”
季慈音谦虚地道:“太子妃抬爱了,臣女愧不敢当。”
“我听说季二娘子已经及笄,可许了人家?”
季慈音的笑容一敛,看向太子妃笑意吟吟的脸庞,想要看透她此话的意图。
“还没呢,哀家私心想要慈音多陪在身边一些日子。”
太后抬眼说道:“一个个都要出嫁了,宫里越来越冷清了。”
“儿臣会常常带朏朏进宫,看望您的。”
太子妃还未说完,便脸色发白,捂着胸口缓了一缓。
太后将朏朏递到宫人的手里:“你身子不好,回去好好养着吧,不必惦记哀家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