琥珀摇了摇头,惆怅地道:“公主一整夜没睡。太医都看过了,也没什么用。”
永乐公主有一个小毛病,便是失眠。
从小时候起,觉就比寻常的婴儿少,为了这个毛病,陛下不知道费了多少心,却没有任何办法。
“有季二娘子在,殿下一定会开心一点的。”
琥珀强振精神,笑着说道
送别颜珠,将季慈音领进来。
此时宫里一片寂静,永乐公主坐在案几旁,独自对弈,只能听见落子的细微声音。
听到进门的动静,永乐公主抬起头。
看见来人是季慈音,永乐公主又惊又喜,连忙让季慈音坐下。
“快陪我下棋。”
永乐公主的指尖还夹着一枚白棋,兴致勃勃地招呼道。
季慈音自然奉陪。
只是永乐公主棋艺高超,每下一步都能想到十步,季慈音和她下得难解难分,但最终还是棋差一招。
下赢了季慈音,永乐公主的心情比原来好多了,也有了笑脸。
“我的棋艺,可是父皇亲手教的,除了父皇和小舅舅没有人能赢过我。”
永乐公主洋洋得意地道。
季慈音笑着应和她,脸上却不可避免的浮现倦意。
一天一夜都没有阖眼,原本还能打起精神来应对发生的事情。
但是到了永乐公主这里,一阵一阵的困意便涌来,季慈音强撑着才没有让眼睛闭上。
永乐公主看出了季慈音的疲惫,开口道:“不下了,咱们去歇息一会吧。”
两个十五六岁的小娘子身穿寝衣,头靠着头,躺在一块,亲密无间。
在润州的时候,季慈音就常常和闺中好友一道入睡。
来京城后,如意娘有时候也会缠着她,要和她一起就寝。
所以季慈音并没有什么不适,几乎是一沾上枕头就睡,反倒是平日里绝无这样的好睡眠。
永乐公主看她睡得这么香,受她影响,也闭上眼小憩片刻。
看着两位娘子安寝,琥珀蹑手蹑脚地退至门外,吩咐道:“去禀告陛下,公主睡了。”
季慈音这一觉睡得无比漫长,但却不太安稳。
季慈音在睡梦中隐隐约约听见,永乐公主起身的动静和刻意压低的讲话声。
她想睁开眼,但是无论如何,都醒不过来。
“我一定要去!”
永乐公主的声音突然拔高,饱含不满和愤怒。
季慈音骤然从梦中惊醒。
她坐起来靠在床头,环顾四周,试探地唤道:“永乐?”
氛围突然安静,接着永乐公主从屏风外走了进来。
她的脸上还带着薄怒,胸膛不断地起伏,显然是气得不行。
“鸾儿,你醒了。”
永乐公主坐在床边,给季慈音披上衣服,“小心别着凉了。”
季慈音握住她的手,同样关心地问道:“怎么了?”
永乐公主欲言又止,最终叹了一口气。
“宜都找到了。”
这个消息不知道是好是坏,但是可以料定,司马净的结局不会好到哪里去。
季慈音的心一紧,却不知道说什么,只能回以沉默。
永乐公主接着道:“宜都说想要见我一面,但是哥哥不同意。”
季慈音看向屏风处,隐隐约约地看见一个模糊的人影。
虽然只是一个背影,但是季慈音的心中还是百感交集。
“你想去吗?”
季慈音问道。
“我当然要去。”永乐公主毫不犹豫地说道,“我和宜都从小一起长大。”
“如果不去,我真的害怕……”
永乐公主说着说着,眼眶和鼻尖渐渐红了,几乎要落下泪来。
见状,季慈音抱住她,一下一下拍着她的背安抚道:“别害怕,别害怕……”
永乐公主趴在季慈音的肩上,哭声像小猫一样微弱,但眼泪却连绵不尽,打湿了她的衣裳。
永乐公主的眼泪似乎有温度,季慈音感觉肩上一片炙热的感觉。
“别害怕,我陪你。”
季慈音不知道自己怎么说出一句话。
但是脖子上的平安扣又在隐隐作烫,提醒着司马净对她的恩情。
如果不是司马净的平安扣,季慈音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完好无损的坐在这里。
又想到家里被束之高阁的另一个一模一样的平安扣,季慈音更没有办法不闻不问。
她闭上眼睛,下定决心,就算是刀山火海,也要去闯一遭。
忽然,室内响起一道低沉的声音。
“我陪你们去。”
季慈音愕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