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居轻轻侧过头。
“官居,我见过你许多模样,你可以对我毫无保留。”
“不可,”官居似是笑着,可声音早已变了调,“江湖儿女整日啼啼哭哭的像什么样?
阿初,你知道么,还有人说,父亲再临云起,并非是来探望故人。
天下哪有那么巧的事。
四年了,他四年还徘徊在人间,还来云起警示众人,只是因为,死不瞑目。”
云简初呼吸一滞。
官居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压抑了太久的情感急需找到一个宣泄的出口,可他,难以给自己机会。
“官居,我知道哥哥的死对你来说,从来都不是一场可以轻易放下的梦。”
眼中的情绪如潮水般翻涌,官居低下头,手指紧紧攥住桌角,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云简初轻轻叹了口气,伸手握住官居的手:“官居,当年的事情太过复杂,谁也无法预料到会发生那样的变故。你一直在自责,可你有没有想过,哥哥若是知道你这般折磨自己,他会有多心疼?”
“可我……我连他最后一面都没能见到。他走的时候,我却在霁月谷。阿初,他真的不会怪我么?”
有什么在脑中一闪而过,官居不由紧了紧眉。
“哥哥在天之灵,一定希望你能好好的,而不是一直沉浸在过去的痛苦中。”
官居沉默了片刻,半晌,看向云简初:“嗯,幸好有你相陪。”
“你我之间何须言谢。”
云简初勾唇一笑。
翌日。
辰时,大雾四起,笼罩着整个练武场。
“师姐,这雾气如此之大,今日晨练还要继续么?”
林喻清至多看得到几步开外,若互相碰着打着了便不好了。
“你们先在外等候,容我去问问师父的意见。”
谢颂歌一走,大胆的人已经走向了大雾中。
“那,那里有人!”
有人惊慌失措说了一句。
假使是在平常,雾里看见人影他们是万万不会感到害怕的,可不巧的是,今日才听到先掌门“回来”的消息,如何能不令人惊悚。
“那身影好像,先掌门!”
雾中是寂静的,众人只看到那两个人影停了许久,也不动作。
二人似是相对而站,一个形象威严,另一个像是受教的一方。
练武场,过去,云之仪也常常在那里训诫弟子。
余光年和江辰匆匆赶来,却见一群人噤若寒蝉。
“那是?”
余光年问道。
“是,是,那夜的人,恐师叔你们有别的安排,便不敢擅自上前。”
余光年与江辰对视一眼,二人默契地点了点头,一同向人影走去。
练武场相对两侧,至多长约五十丈,每靠近另一端一点,雾气又将他们身后的路给遮掩。
“师兄?”
江辰只盼着大梦在此刻醒来,雾气散尽,他的师兄能够再次出现。
雾里的两人似是听到动静,开始了动作。
“江辰?”
终于,云雾退散,江辰看清了对方的容颜。
或者是,听到声音那刻他便知自己的妄想不可能实现。
“师兄。”
余光年揪着的心放下,却有说不清的苦涩。
“你,那那是?”
官居也在余光年疑惑的目光中自雾里缓缓走出。
“你们怎么来练武场了?”
云简初:“毕竟总要来看看到底是哪里怪异。”
“不过并未发现任何异处。”
官居话语里多是遗憾。
“原来是这样,”江辰无奈道,“他们远远看到人影,以为是……原来是一场误会。”
“那正好,”官居道,“很快就是一年一度的考核,便趁此机会让他们无心这些鬼怪之事。”
官居的话音刚落,练武场上的雾气似乎又浓了几分,连空气都变得沉重起来。
“你们有没有觉得这雾气有些不对劲?”余光年忽道。
“或许只是天气变化,不过,小心为上。”
江辰亦是沉重。
“今日看来得将晨练先取消了。”
余光年算着大雾消散的时间,只怕需要不少时间。
“也好,告诉他们考核的事情,且让他们先缓缓,”江辰一顿,“不过,今年的考核是否要加上胜者可以向掌门请教一项?”
先前云之仪身死,便将此项给暂时划去。
“都好。”
官居自是没有关系。
只是在考核前,他还有要事要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