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初之前说的话……”
官居练练追问。
见云简初咳的难受,官居沉默着为他倒了茶水。
而云简初被官居的话噎得一时语塞,脸颊微微泛红。低下头,目光落在杯中那轻微晃动的冷茶上,心中却是情绪翻涌。
不承认,他大可以欺骗官居,只是这问题着实来的仓促。
“官居……”云简初轻声唤道,声音里带着几分犹豫和无奈,“我并非不想对你负责,只是……有些匆忙。”
闻言,官居眉头微微舒展。
这便是代表他还有可能了。
“成亲,容一切事情都解决后再谈,可否?”
云简初抬起头,对上官居那双深邃的眼眸,心中一阵悸动。
他从未想过,两人之间的关系会走到这一步。
官居见状,自叹他又能说什么,伸手抚上云简初的脸颊,指尖轻轻摩挲着他的肌肤,仿佛在安抚他内心的不安。
“阿初,我可以等,等到你愿意给我一个名分的那一天。”
但这一天想必不会很远。
夜色如墨,浓稠得恍若要吞噬一切光亮。天空中,皎洁的月亮不知何时被厚重的乌云遮蔽,只余下一圈模糊的光晕,勉强映出几分惨白的光。
四周寂静无声,偶尔几声鸟鸣从远处传来,刺破夜的沉寂。
“……山庄弟子……放肆!”
低沉而严厉的训斥声似来自地底深处,声音沙哑而冰冷,带着一股令人不寒而栗的冷意。
那声音断断续续,时而高亢,时而低沉,在训斥着什么,却又听不清具体的内容。
“听说有的弟子往声音的来处看去,隐约看见有一道模糊的身影。
那个‘人’,背对着他们,随着训斥声的起伏,手臂不时挥动,像是在鞭打或教训着什么。”
枝叶随着风摆动摇曳,发出“沙沙”的声响,更添了几分阴森诡异。
“当他们想要上前查看个究竟时,四周倏地静到极致,声音停止,那道人影也不动了。”
像极了警告。
“那‘人’也在这时缓缓转过头来,可那身影的面容被一片阴影笼罩,只能看到一双冰冷的眼睛,泛着幽幽的绿光。”
直叫人感到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上脊背,仿佛被什么东西死死盯住,动弹不得。
“恰在此时,乌云散开,月光倾泻而下,那‘人’站的位置空空荡荡。
而他的声音还没有停下来。”
官居恰到好处停了下来。
“然后呢?然后呢?”
陈不休一脸兴味。
“这……”江辰微感诧异,“可是有人在装神弄鬼?”
“暂时不清楚,”云简初接上,“可是,不止一个弟子看到过这个人影。”
众人神色逐渐凝重,余光年道:“总不可能真的有鬼。这世上,哪有那么多的鬼鬼神神。”
“若真是鬼还好,只怕是人。”
谢颂歌话留了一半,不过意思已经再明显不过。
最可怕的莫过于人心。
“关键是……”
官居罕见地顿住,神情恍惚。
陈不休追问:
“什么?”
“他们说,那人很像父亲。”
一语惊起千层浪。
余光年呼吸顷刻变得急促,怒道:“师兄已经去世四年,竟有人还利用他来作文章?”
“呵,”江辰眼底湿润,“若真是师兄就好了,他能再回来一次也好,哪怕,不是人。这四年……我多希望那只是一场梦,醒来大家都还在。”
“师父。”
谢颂歌鼻头一酸,张口几次最后只能无奈垂下头去。
云之仪夫妇的死,云简初的失踪,一直是众人心间的一根刺。
这刺,看不见根末,摸不清端头,可只要一想起来,便叫人痛彻心扉。
拳头捏紧,不再留一点空隙,感受到手心的刺痛,官居才勉强平复心绪。
云之仪,是他的义父,是他敬爱的人啊。
“此事影响不小,还需要你们注意下面的情况,不能再将它扩大了。”
云简初替官居开口。
江辰忍住浓浓的鼻音:“自然。”
“都怪我啊,”余光年用力按在桌上,“如果我再早一点回来就好了,只要再早一点,师兄他们也就不会出了意外。我该死,简直是该死!我对不起他们!”
“这并非你本意,”云简初急言安抚,“我已派出云起暗探,只要有了当年假传信给你之人的消息,届时一切都会水落石出。”
“不,不。”
余光年急急摇头,事情怎么可能这么简单?
“余师弟,与其在这里互相揽着罪责,不如先一起找出真相,那才是哥哥他们希望看到的。”
手上青筋暴起,余光年已然忍得难耐,最终还是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师兄说得对。”
几人离去,官居依旧保持着之前的动作,失神地看着桌面。
“官居,”云简初坐在他身边,“你可以发泄出来。”
许久,官居摇了摇头:“这算什么样子?”
抚上那人微凉的侧脸,云简初双眸定定地望着他:“对我,你怎么样都可以。”
“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