粥还冒着热气,尝来并不烫嘴,应当是反复加热了多次。
“师兄。”
江辰推门进来云简初恰好放下勺子,抬眸便笑道:“嗯。”
“身体可还好?可有哪里不舒服?昨日你昏迷我问官居,官居倒是一句话也不说,你们可是、发生了争执?”
“……”
这种事,该怎么开口呢?
“我说也是,官居平日里最是亲你,你醒了他怎么一个人待在院子里。师兄,到底是何缘故?”
“没什么。”
既然与修盼着他与官居决裂,那便先保持现状,他恢复记忆的事先不告诉别人。
不过……
云简初双手在腰间摸了摸,掌门令呢?
“师兄要找什么?”
“云起掌门令和,找到了。”
云简初去枕头下摸出掌门令连同几张纸页,简要解释了一番,又说了一些自己的猜想。
看似每条道路都是死局,所有的线索都只能被迫中断,但一定有他遗漏的地方。
“南既望。”
云简初记得岑弦曾服用“凛生”来装病,甚是逼真。而之前到相思门时,也只是知道南既望的死讯,甚至都不曾亲眼见过尸体。
南既望等人死死坚持是云简初亲手杀的云之仪夫妇,不管怎样,他确有必要再去并封一趟。
“师兄,那你一路小心。”
“自然,放心。”
江辰恍若回到云起还没出事之时,眼前之人与回忆里的身影渐渐重合。江辰眼眶湿润:
“师兄,你是不是?”
“怎么了?”
“没事,我先去了。”
还是他奢求了,云简初怎么会这么快恢复记忆。
“官居?”
打开门只见官居在檐下徘徊,江辰了然,看了眼身后,“进去吧,有什么误会总要说开的。”
“不了。”
官居摇头轻笑。
郁离不想见他,他还是先不去惹人烦了。
他也不由唾弃自己,还在幻想云简初叫他进屋。
入夜,云简初盘算了许久才决定天明就离开云起去找南既望。
侧过身正欲入睡,忽闻房门前传来脚步声,很轻,其主人似在踌躇。
除了官居,云简初想不到还有谁。
翌日。
简单收拾了包袱,云简初拿起未洲便要离开。
官居不知何时站在院子里淡淡地看着他的一切,云简初对此只好视而不见。
“叔父要去哪里?”
声音嘶哑低沉,一字一字在云简初心上敲打,“叔父,是不要我了么?”
官居亦知自己不该再招惹郁离,可猜到郁离可能真要抛弃他后,身体就像被抽走了所有的力气一样。
唯恐这是最后一次相见。
云简初凝了凝神,亦是苦涩难言,他不能给予官居回应。
他不能残忍地给他希望,顷刻又将希望磨灭。
步子不觉加快,云简初想,只要他暂时离开,他们都能彼此冷静冷静便好。
“郁离,你不要我了么?”
他不是郁离的特例了么?
郁离真要对他这般狠心么?
每一次发问,官居心里便是一沉,直到感觉心脏被一片冰冷包裹,冻的他喘不过气来。
官居唤的名字是“郁离”,云简初好气又好笑,他若不应,官居要如何?
是像话本里说的去跳河或者悬梁自尽吗?
官居不会的。
那便只有选择彻底放下,由时间一点一点消磨爱意。
这样对他们都好,不是么?
云简初抚上心口,那他为何仍然……
官居是他带大的,云简初既不舍得伤他,也不能爱他。
或许,从此相见不识是最好的结果。
官居,别怪他狠心。
云简初微微抬头,终是未曾停留。
并封。
相思门自建派以来一直备受争议,只因其门下弟子的功法事关男女双修。
《相思诀》中详细记载了双修一事需要注意的地方,成之,则男女皆可从中获益,反之,不过是宣泄谷欠望。其门规有言,门中弟子不得与其他门派弟子私定终身,更不能外传功法。
而总有几个例外,将爱谷欠之事和修习功法混为一谈,甚至叛出相思门,大行不轨之事,搞坏了相思门的名声。
所幸相思门除此之外,一向以财大气粗闻名,江湖各地都分布有它的产业,为许多门派所依靠,这才能和流月派等相提并论。
云简初在桌上放下碎银,捏到扁扁的荷包不禁发愁,他得做点什么来赚钱,要重操旧业去算命么。
抬头望天,阴沉沉的,而寒冬将至,他还得为自己添置衣物,又是一大笔开销。
过了几个月衣食无忧的日子,他都快要忘了,是官居一直养着他。
官居……
云简初哼笑,怎么又想到他了?
不过他那日走的决绝,不知道官居怎么样了,是否还好。
失神想着,未看前路,云简初冷不防和一人撞在一起。
右肩传来痛意,云简初低头就看见和他相撞的人躺在了地上,骂骂咧咧:“天哪,怎么撞人啊,哎哟,好疼,要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