升入高中部,陈褛和梁寄鸿被分到理科二班。
梁寄鸿相貌英俊,出手大方,从初中开始就有不少女生追求,但是他面对那些情书和告白,从来都是礼貌拒绝。
少年人青春懵动的时刻,他们身边形影不离的只有彼此。
那天轮到他和梁寄鸿留下来值日,梁寄鸿的几个朋友百无聊赖地站在走廊玩手机聊天,等着他结束后一起去打球。
陈褛从卫生间提了一桶水,经过走廊的时候踩到地面的水痕差点滑倒,就在这时肩膀被人扶了一下,梁寄鸿把塑料水桶接了过去:“给我。”
两个人的手碰在一起,陈褛愣了一下,从未觉得窗外渐沉的夕阳有那么热过。
这一幕落在梁寄鸿一个叫冯羲的朋友眼里,他把手机放进裤袋,坏笑着揶揄:“寄鸿,你可真照顾我们学霸,我从来没见你对哪个女生这么细心过。”
旁边有人帮腔:“何止啊?那些女生被他拒绝之后的样子,我看了都心疼。”
冯羲走过来:“该不会你喜欢的人是陈褛吧?”说着用肩膀碰了一下陈褛:“那我是不是该叫你嫂子?”
陈褛顿时耳根通红,不知该作何反应。
虽然因为长相俊秀,他也被不少女生表白过,但还是第一次被开这种玩笑,何况对方是梁寄鸿。
“你他妈说什么?”
梁寄鸿把水桶放在地上,用力将冯羲推开:“不会说话就闭上你们的嘴。”
“今天不去了,滚。”
冯羲见他生气,连忙道:“哎我们就是随口一说,开个玩笑而已,大家都是朋友,别这么认真嘛!”
“就是就是!我们……”
“滚!”
走廊里顿时鸦雀无声,几个男生悻悻地走了,只剩下他和梁寄鸿两个人。
陈褛有些慌乱地安慰,手就要碰到他夏季校服的衣袖:“你别生气,我……”
梁寄鸿躲开他的手,走进了教室。
从那以后,梁寄鸿开始在学校和他保持距离,他更多地和那几个朋友在一起,有意无意地避开单独和陈褛接触。
但是到了晚上,梁寄鸿还是会带他回家,和他一起做作业,再把他送到家门口。
这样别扭的关系一直到高二快要结束,最后一节晚自习课间,冯羲找到陈褛,告诉他梁寄鸿叫他去学校的运动场边。
陈褛虽然奇怪,但还是跟着冯羲过去,外面的天气闷热,像是要下雨,空气中都凝结着水汽,一中的运动场边有一丛蔷薇爬架,到了夏天满园的花香,梁寄鸿就站在那丛蔷薇前,穿着洁白的校服上衣和蓝色的校服裤子,左手戴着一块运动手表。
看到陈褛过来,他罕见地偏过头去,陈褛走到他身边,问:“你怎么了?”
梁寄鸿没有回答,只是皱了下眉,陈褛有些担心:“你身体不舒服吗?那我带你去医院……”
他的话断在了那里,因为梁寄鸿抓住了他的手。
“陈褛,我……我喜欢你。”
“哗啦”一声风吹动树叶,梁寄鸿手心潮湿的温度在初夏的夜晚传递过来,声音清晰许多:“和我在一起。”
好像是夏夜的闷雷在耳边炸响,陈褛结巴着说不全话:“你,你说什么?”
陈褛其实是被吓到了。
自从第一次见到梁寄鸿,这个人就成为了他灰暗少年期唯一的光亮和温暖,他知道自己对这个人有着晦涩难明的情感,但尚未将其定义,更没想到梁寄鸿会喜欢他。
梁寄鸿怎么会喜欢他呢?
虽然谈恋爱在高中是常事,晚自习的下课后的操场上总是游荡着牵手散步的小情侣,他也不小心看到过有情侣在教室角落里接吻。
但是两个男生,也可以互相喜欢吗?
他不知道。
年级第一的大脑转得飞快,最终也只想出了一个理由:“我、我们还是学生,能、能不能等高中结束再说这些……”
不知为何,陈褛说完这句话,梁寄鸿的表情似乎轻松了许多,他呼出一口气:“好。”
高三如期到来,沉甸甸的压力压在每一个学生的肩膀,没有人再去提这个小小插曲,好在两个人都成绩优异,经过残酷的选拔后,梁寄鸿保送到了海市大学学计算机,陈褛则被虞城溥安大学抢走。
高中结束的暑假陈褛过得额外放松,没有了课业的压力,也不用再担心考不到第一会挨骂,虽然李燕秋明确表示不会给他钱交学费还拿走了他作为高考状元被奖励的十万元钱,陈褛反而觉得轻松,他可以拿奖学金外加做暑假工养活自己,至少不用因为钱的问题而总是觉得愧疚。
梁寄鸿和父母出去旅游,他白天在咖啡店和兼职打两份工,晚上还要去做家教,忙碌却很充实。
陈褛偷偷查过,虞城到海市距离两百公里,动车要坐一个多小时,他想多攒一点钱,这样就可以常常去看梁寄鸿。
转眼暑假就要结束,少年们就要各奔东西,离开文城之前,梁寄鸿的几个好朋友约他到海边烧烤,他叫上了陈褛一起。
一群大男孩在海边玩玩闹闹了一个下午,直到夕阳就要低垂,远处几个朋友在堆沙堡,陈褛和梁寄鸿并肩坐在沙滩上,做了这么多年同桌,无数次这样肩碰着肩,陈褛第一次觉得自己心跳这么快过。
海面倒影着金灿灿的夕阳,在砰砰乱跳的心脏声中,陈褛忽然说:“梁寄鸿,我们都考上大学了。”
“嗯。”
梁寄鸿微微偏过头,看见少年白净的脸:“怎么?”
陈褛虽然一直营养不良,但意外地长得不矮,高三毕业时身高也有一米八,虽然肩膀还是比自己窄很多,但并不柔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