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州城这边,慕容兰只带了五千夏州军驻扎在城外,余下五千兵力并未现身。
三日里,夏州军发起猛攻三次,每次都以失败告终,宁州城墙高耸,厚实坚固,宛如一道巨大的屏障横在跟前。这三日里借着攻势,宋浥尘领着数名得力干将把整座城池地形缺陷摸得一清二楚,城池虽坚,但也并非牢不可破,正因城墙高耸以至东西角南侧处于视线盲区,若是在夜里更不易察觉,因此提议不妨借助这一点采取夜攻制胜。
慕容兰点头,说此法甚好,不过若要赵乐所率的州府守城军自乱阵脚还有一计。
第五日夜,宁州城内三处粮仓皆起火被焚,次日粮仓被毁的消息不胫而走,军中议论纷纷,城外敌军虎视眈眈,城内过不了几日便是弹尽粮绝,好似只剩死路一条。
第七日夜,身着夜行衣的数名夏州军在宋浥尘的带领下借助云梯奋力攀上城墙,悄无声息间将驻守于城墙东西南侧的士兵一一暗杀。待到守城军察觉敌军入侵,宋浥尘等人早已占据有利地形,城池上尘烟弥漫,箭如雨下,守城军在赵乐的指挥下奋力抵抗。
一行行带火星的箭矢从高处坠落,密集地射向正在攻城的军士,虽有盾做抵挡仍有人倒下,但夏州军一贯骁勇,军士们咬紧牙关,迎着漫天火光毫不退缩向前行进。慕容兰一骑冲锋在前,银甲在夜色中闪着寒光,刀剑交错声不绝于耳,烈焰熊熊点燃了脚下大地亮如白昼,攻城车撞击着城门,士兵们愈发汹涌,好似要将这几日所蓄之力喷涌爆发出。
城墙上,赵乐仍率守军与宋浥尘一行厮杀,弓弩和投石从高处交替进攻。
两军交战正酣,远处震天响声惊愕了众人,扬起的尘烟里依稀可见余下五千骑兵部队冲锋而至,战马嘶鸣,铁蹄踏碎大地,个个身穿铠甲,手持长戟,如一道道闪电要将防线撕裂开来。赵乐盯着那漫天飞烟,逐渐逼近了援军骑兵,脸色也逐渐凉了下来。
“长史大人,城内有一队叛军,正朝城门处厮杀过来!”
“什么叛军,叛军从何而来!”赵乐眼眶猩红,目眦欲裂。
那满脸血污的士兵抖着声音:“禀大人,好像,好像是燕云卫……”
燕云卫?
宁州城内如何来的燕云卫!
他猛然回头,目光落到那身着明光铠甲的少年身上,继而怒道:“好!好!好个慕容兰!倒真不愧为慕容彦之子!”,瞧着燕云卫愈发逼近,他倏地无奈苦笑,“罢了,罢了。时也,命也,实非吾所能及……”
“大人……”
“传我命令,州府军士们死守城门,誓死不降!”
赵乐拧紧了眉,语气不容置喙。
林朔所率潜伏城内的燕云卫与把守城门的士兵们缠斗在一起,可惜这群守城军本就作战经验不足,遑论遇上燕云卫这样训练有素的暗卫组织。很快,还不等赵乐的命令传达,城门便不攻自破,防线一旦撕开缺口,整座宁州城也就意味着彻底失守。攻城车轰隆隆撞击开厚重城门,士兵们奋蹄扬鞭,蜂拥冲进城内,马蹄声夹杂嘶吼声响彻云霄。
军心涣散,余下守城军纷纷缴械投降。
整整一夜强攻,第七日夜,慕容兰一行进驻宁州,擒杀赵乐,剿灭宇文盛残余势力。安顿好一切,待到慕容兰率军返回夏州时,已又过了五日。
夕阳西沉,天光呈现出一道微蒙的蓝。
江绪大半个月里鲜少离帐,期间去校场看过一次练兵,撞上了宇文燿。他试探着打听慕容兰的行踪,但宇文燿只让他安心住下,过不了几日慕容兰便会回来,整个军营上下,问不出任何消息,连彦亭和耿葭也缄口不言。不过,他仍从士兵们零零散散对话中捕捉到了有效信息,慕容兰率军前往宁州了。
他们为何会连夜出城,马不停蹄赶往夏州?
仿佛此刻得到了答案。
只是,那人为何一丁点真相都不肯告诉自己,将自己死死欺瞒住?
“江公子,你这画的是在陇山草原吗?”彦亭盯着书案上的画卷,偏头问道。
“什么?”江绪顿住了手里的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