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伏景光:“大概在你身旁的小孩出来的时候吧。”
他扬起下巴,示意琴酒,眼底透露着八卦:“这位是琴酒的私生子?”
这位与琴酒的模样有六成相似的小孩在不久前推开北川熙的房门,坐在自己面前。
两人相视无言,至此开始了一段时间的静默。
塔尔塔洛斯忍不住插嘴,他脸上踊跃着找到同伴的雀跃:
“看吧看吧,不只我一个人觉得他是——唔,唔唔!
他话未说完,就被阿勒克图熟练捂住嘴:“先生,你们继续。”
紧接着,在卡俄斯含糊不清的抗议声中,他被阿勒克图拖着向房门走去。隐隐约约能听见阿勒克图冷酷无情的质疑飘出来:“什么时候你的情商才能不是负数……”
“咔嚓”一声,一切声音都被隔绝门内。
如今这硕大的客厅中只剩下三人。短暂的沉默后,诸伏景光敏锐察觉自己说错话,他看着那熟悉的面容,一个大胆的想法涌入心头:“他该不会是……琴酒吧。”
在得到对方肯定答复后,诸伏景光沉默了。
他脑海中一片混乱,两种截然不同的情形在诸伏景光的脑海中回荡。
一边是琴酒追杀叛徒时眼底的戾气,一边是面前这个坐在沙发上正无聊着玩弄北川熙手指的小孩。
他默默的低下头,不敢再多看一眼。
自从诸伏景光与降谷零相见后,他就一直想找机会和北川熙汇报一下情况。
然而先是J明目张胆在他们的大本营绑架北川熙,又是北川熙被救出后下令不见任何人。如今好不容易诸伏景光坐在这里,又得到这样一个劲爆的消息:琴酒变成小孩。
——不,不对。更重要的是为什么琴酒会在这里啊!组织不是传言两人关系极差,每次清酒回总部时都会刻意避开琴酒,琴酒更是每回一副臭脸吗!?
诸伏景光嘴唇动了动,一时不知该从哪里说起。
北川熙见到诸伏景光神情恍惚,也没有好心为他解释,或多或少也想到了组织那越传越离谱的传闻。
他抽出琴酒把玩的手,把目光移向诸伏景光眼角的黑青以及破损的嘴唇。
北川熙:“先从你这张五彩斑斓的脸说起吧,看起来状况挺激烈啊。”
诸伏景光:“……”
不,他唯独不想提这一点。
……
北川熙离开之后,在那座咖啡厅的二楼,在那间房里,诸伏景光不想回忆究竟发生了什么,唯一记忆犹新的是:
他的好友的拳头狠狠的吻上他的脸颊。诸伏景光清楚的感受到后糟牙的松动。
原本防御的手被放下,诸伏景光牙一咬,眼一闭,心一横:“打吧,我不会还手的。”
骗了降谷零这么多年,诸伏景光内心有愧,当真是放下手不攻击。
降谷零气笑了:“有本事你别躲啊!”
眼见诸伏景光身形一闪避开攻击,一股火气直冲降谷零心头。
他挥拳而出,猛然轰向诸伏景光。狠厉的拳头呼啸着切开冷凝的空气,携带着怒火。
诸伏景光闭上眼,然而许久疼痛感都没有传来。他疑惑的睁眼,只看到握紧的拳头停在距离他的身体一厘米的地方。
拳头紧绷,青筋暴起。看起来下一秒就会把他打趴在地。
降谷零语气不善:“你这家伙,真想狠狠打你一顿。”
然而最后降谷零还是把拳头放下。虽然他看起来很不爽的模样。
北川熙靠在琴酒身上,手中漫不经心把玩着头发:“所以你这脸是自己摔得?”
要真这样,也算是天赋异禀了。
诸伏景光扬起假笑,然后因为扯到了伤口不禁吸气:“不,还是与他打了一架。”
在与降谷零说清楚他假死的前因后果后,降谷零就一直沉默不语,以一种复杂的表情望着他。看着诸伏景光浑身难受。
降谷零:“所以说,是因为我啊。”
哎哎?
诸伏景光笑脸一僵,他眼睁睁看着降谷零表情变为自责。
他完全不知道为什么降谷零思索半天就思索出这样一个结果。
诸伏景光:“不,实际上——”
“如果不是因为我,你也不会因为担心暴露而自杀。”降谷零耸耸肩,打断他的话:“不是吗?”
如果不是因为降谷零的脚步声传来,如果不是担心卧底身份暴露,诸伏景光也不会发射出那颗射穿心脏的子弹。
不会拿起罪恶的左轮手枪,也不会让降谷零为他上了六年坟。
诸伏景光:“当然没有那回事。”
这个一向温柔的人此刻脸上却带着少见的强硬:“死亡是我自己的选择,与零无关。换做你是我,你也会这样做。所以,零根本不需要自责。”
“死亡是你的选择,自责是我的选择。既然那时我无法阻止你死亡,那么现在你也无法阻止我自责,不是吗?”
降谷零逻辑清晰,随着尾音落下,房间里一片沉默。
诸伏景光叹气:“我明白了。”他慢条斯理的挽起袖子:“打一架吧,零。”
蓝灰色瞳孔直视友人,带着捉摸不透的情感,他重复一遍:“打一架吧。”
将所有的自责,悔恨,不解,恼怒,都换做拳头,狠狠砸在对方的脸上。将情绪发泄出来,将泪水化作汗水,将无能化作献血,以最激烈的姿势去缓解内心的压抑,以最猛烈的拳风去打破所有牢笼。
这场架迟到了六年。
北川熙沉默望向诸伏景光那张惨不忍睹的脸:“那看来你被打的挺惨的。”
“毕竟我打不过他。”
诸伏景光对自己好友的武力值有非常清楚的认知:“所以最后被暴揍一顿。”
结果到最后,降谷零还是臭着一张脸,让他这个脸上被打的五颜六色的人哭笑不得去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