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年前我望着你的墓碑,
六年后我的拳头砸到死人脸上。
79.
有些空荡。
睡梦中的北川熙不由想到。
他向四周望了望,皆是虚无缥缈的烟尘。这里犹如宇宙的最深处,寂静,冷落,空无一人,甚至连生命都还未曾孕育。
北川熙下意识朝四周挥了挥手,捞了个空。
他的潜意识告诉他:这是不应该的。
北川熙认为自己应该抱到散发热量的有着温热触感的身躯。
于是他睁开眼,从睡梦中醒来。
北川熙看向身侧,空的。摸了摸被褥,凉的。
原本迟钝的神经顿时苏醒,他猛烈的从床上坐起,苍红瞳孔凝视着身侧的黑暗,陷入沉思。
他认真思考:琴酒因为和他争夺被子失败,于是恼羞成怒离家出走的可能性有多大。
一道冷冷的声音传来:“住脑,不要想什么奇怪的事情。”
琴酒刚推门走进来,就看到北川熙一脸凝重的表情,对面前这人了如指掌的琴酒不用想就知道对方的脑回路在奇怪的方向上一去不复返。
他坐到北川熙身旁,伸手将他头上翘起的银毛压下去。接着在北川熙身上找到一个舒服的位置,懒散的躺下。
北川熙静静凝视他这一系列行云流水的动作,叹道:“你的头发还没干。”
湿淋淋的头发难得乖巧的垂在脑后,与它的主人桀骜的性格截然不同。白皙的皮肤微微泛红,森绿色瞳孔还带着尚未散去的水汽。
琴酒不由想起上次北川熙堪称敷衍粗暴的擦头。他翻了个身,头枕在北川熙大腿上,不停往下滴水的长发不留情的被压在身下。
琴酒哼笑:“你的裤子已经湿了。”
所以现在让他起来也晚了。
北川熙已经察觉到有水渗透进他的裤子,他无奈的摇摇头,伸手摸下琴酒的头发。
扎起头发还好些,如今洗完澡后散下头发,琴酒的长发将近垂地。
北川熙若有所思道:“你是不是该剪头发了?”
一听这话,琴酒的瞳孔剧烈放大,他拍掉北川熙的手,起身坐起。猝不及防的举动使他的头与北川熙的下巴来了个亲密接触,发出响亮的声音。
“嘶——”北川熙作痛捂住下巴,有些恼火:“我可不想试试是头颅硬还是下颚硬。”
大量的科学研究与猜测理论证实一个观点:力的作用是相互的。
琴酒不禁头疼——字面意思——“谁让你对我的头发图谋不轨。”
“话可不是这么说的,”北川熙不满的嚷嚷着,他下意识摸了下参差不齐的短发:“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明明是你先对它下手的。”
琴酒面无表情:“你记错了。”
北川熙摊手,挂起宽容的笑容:“好吧好吧,我记错了。”
虽然这样说着,他却不合时宜的想起某些回忆。
黑夜,泥土的芬香,血腥味。
狭窄的空间,肢体的碰撞。
头发紧贴脸上,染上情欲的喘息,水汽漫上瞳孔。
以及紧紧被抓住的头发,吃痛的呻吟,惊愕的表情,散落的长发,还有那句:“与过去做个了断。”
狂妄自信,底气十足。
……
“喂,喂!”琴酒皱着眉,对面前走神的这人十分不满:“你在想什么?”
紧接着他似是察觉到了什么,五官扭曲,面容阴沉:“你究竟满脑子都装的什么黄色废料。”
“我这是正常生理现象,”北川熙笑骂,他压着琴酒的头硬生生让他重新躺回自己的大腿上:“别乱动,除非你想拿这副身子给我干一道架。”
琴酒脸更黑了,他翻了个身,将头埋在北川熙大腿里,明摆着不想再搭理这人。
湿热的气息透过衣料,令大腿敏感的皮肤起了鸡皮疙瘩,泛起一阵痒意。
北川熙道:“起来,让我先去洗个澡。”
迟来的洁癖终于开始躁动,铺满灰尘的大衣,凝结的血疤,一切都让北川熙神经紧绷,忍无可忍。
腿上的人没有动静,他将自身体重全都交托给北川熙的大腿,琴酒闷闷道:“伤口不能沾水。”
北川熙笑出声:“这话应该对你自己说。”
随后他抓住琴酒的衣领,不费吹灰之力的将他提溜起,简言意骇道:“不要像个正在吃奶的离不开妈妈的小孩。”
*
事实证明,有些话是不能乱说的,除非你做好为之付出的代价。
例如当北川熙从浴室走到大厅时,除了已经结疤的伤痕,脖子上又多了个新鲜的牙印。
嘶,挺疼。
干燥的毛巾饥渴的吸收着水分,被主人随意一扔。
北川熙坐在琴酒身侧,松松垮垮的浴袍露出白皙的胸膛,水滴顺着眉峰滑落,被随意擦去。苍红色瞳孔中蕴含不着底的笑意,标致的五官具有攻击性,带着难以抗拒的戾气。
客厅明亮的灯光使得周遭一清二楚。
油漆掉落的铁门坚守一方,艳丽花纹的壁纸被几个弹叩破坏美感。中间是能容纳十三人的圆桌,两侧填满了米白色的沙发。
再往里走,便是没有灯光照耀,隐没在暗中的房门。
塔尔塔洛斯和阿勒克图坐在沙发上,与北川熙保持着安全距离。
圆桌上,北川熙与琴酒紧挨着,对面是挂着笑容的诸伏景光。
此刻,北川熙看着对面扬起温和笑意的人问道:“你什么时候来的,诸伏景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