鹤卷正想爬起来,可红绫绑的很结实,根本挣脱不开,还有逐渐收紧的趋势。他脚下一绊,又摔了回去。
突然,屋里骤亮,闪了几下,马上就暗了下去。鹤卷心道:刚才是小打小闹,这下不会要来真的了吧。
触目所及是彻眼的红海,鹤卷能感同身受琴古主的怒气——他的骨头都快要热变形了。
耳边不知道什么东西噼里啪啦地炸开了,从地板上升起数十根火柱,直插云霄的气魄,一根一根专挑着鹤卷砸。
鹤卷边叫边逃,靠在墙上累的口吐白沫。
火柱才消停,又一声巨响,热浪滚滚,墙体猛地一震,把他拍倒在地。他嗓子一腥,一口血吐在地上。
祁枕戈从房顶上跳下来,把鹤卷扶起来,他脸色也好不到哪里,“刚刚我们进来的窗户锁死了,打不开了。”
祁枕戈帮鹤卷顺了顺背,“没事儿吧?”
鹤卷没忍住瞪了他一眼,你看我这样像是没事儿麽?
他自己鼻子好像被瘀血堵住了,吸气都觉得困难。
“这下怎么办?”祁枕戈上手去解鹤卷身上的红绫,结果根本找不到头,拽也拽不动。
鹤卷低头把血抹在肩膀上,气不打一处来,阴阳怪气道:“你不是有能耐,不怕火麽?蒸蒸桑拿的事儿啰。”
祁枕戈翻白眼:“要不是救你,我早脱身了,不谢我也就算了,在这儿叨叨什么呢,早知道让你被火烧死算了!”
“你救我!要不是你这个大笨蛋,讲的什么破笑话,你看我烧的,浑身上下有一块好肉麽!我还吐了一地的血!不是,你没金刚钻你就别揽瓷器活啊,我就好奇了,到底谁说的你会讲笑话?!”
“…那现在怎么办?”祁枕戈抿嘴。
“你又不怕火,死也光死我一个。”鹤卷几乎要哭了。
“你白痴啊,现在哪儿是火不火的事儿,明显它是把这屋子当炼丹炉,把我们当材料准备炼丹了。”
“炼…炼丹?”鹤卷一脸茫然。
“之前被关起来炼丹的,要麽是猴子,要麽是葫芦,没想到今天也轮到我了。”祁枕戈撸起袖子,“你躺好。”
鹤卷不明所以:“你要干嘛?”
“总不能等死啊,我看看它身上有没有开关什么的。”祁枕戈说着,纵身一跃,跳到琴古主身上,骑上去扭缠起来。
琴身的温度要比屋里的火高出几百倍不止,就连祁枕戈都被烫的受不了。
琴古主在空中翻滚个不停,想把祁枕戈甩下去。祁枕戈差点被甩吐了,但还是硬拽着不放手,抓着什么是什么。
忽然,只听“铮——”一声,不知拨到了什么,过了一会儿便听鹤卷惊喜道,“火小了!”
祁枕戈往下一看,还真是。
“是琴弦!”鹤卷叫,“你快再拨一下它的弦!”
“什么?”祁枕戈照着做,弹了两下,屋子里的火很明显地弱了下去。
“我明白了!”鹤卷大喊,“我知道怎么回事儿了,这把琴之所以变成这样,不是因为它想听笑话,而是因为没人弹奏它,它寂寞!”
鹤卷尝试往外挣手臂,红绫果然松了一点,“没错!你快弹它!”
“我不会弹琴…”
“又没叫你弹多动听,只要弦动,有响就行了,快啊!”
祁枕戈左手捉龙头,右手在弦上画圆。弦音咚咚,不过几下,屋里火竟然全都熄了。
不仅如此,琴古主载着祁枕戈缓缓落下。
祁枕戈脚才着地,琴古主就围着他转来转去,眼睛灵灵亮,甚至还用龙首蹭他的手,像一只找到主人的小狗,龙尾左右摇摆。
祁枕戈有点懵,奇怪,我这是收了它麽?但我不会弹琴啊,怎么会这样…难不成它的主人也不会弹琴?
——不知过了多少,明由修睁开眼。
他起身一看,火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灭了个干净。
明由修便推了推郎僖的肩,“走吧,我们该离开这里了。”
郎僖也坐了起来,点点头。
他们走到树旁边,骨灰盒静静放在树底下的。明由修一言不发拿起来,抱在怀里。
郎僖看见明由修的手指死死扣在骨灰盒上,手背绷紧,因为用力,指节都攥得扭曲发白。
突然又一声巨响,扑面而来的浓重呛人的黑烟把人整个包裹住其中。
明由修不小心吸入了一口,便觉得这烟的味道不太对,不太像火烧出来的烟气。
他担心这烟或者有毒,当机立断拾起地上的防毒面罩,二话不说就扣在了郎僖脸上。
他屏住呼吸,黑烟刺的他睁不开眼,不过这种窒息感却让明由修觉得异常熟悉。
这黑烟来的突然,去的也匆忙,明由修还没来得及疑惑这烟是哪儿来的,便已经散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