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沉在水底被封的严严实实的程觉,他很想知道,但是没办法知道。
只见叶江雪神采奕奕,眼神放光的围在奄奄一息的戚映身旁,兴致勃勃道:“你说我要怎么把他带出去,用拉的,用拖的,用扛的?”
“用背的。”那声音有气无力道,“戚映身上的伤,用拉的,用拖的,用扛的,可能会死。”
“未完全侵蚀世界屏障之前,若戚映和林歇身死,这个世界的屏障就不可能突破了。”那声音急忙道,想要阻止叶江雪的突发奇想。
叶江雪当没听见,兴致盎然地自言自语道:“扛不行,太重了扛不动,拉——,嗯,还是拖着更好。正好戚映身上血和灰混做一团,再沾一点也看不出。”
说完了,他才斜瞥一眼,语调森冷黏腻:“喂,叶江雪,生镰借我一用。”
他笑嘻嘻道:“你不想你那好兄弟戚映可能会死吧。”
听闻此话,程觉感到这片魂魄轻轻动了一下,他仿佛听到一声痛苦的低吼,和一声无太的轻叹。
说罢,叶江雪挥起生镰,在戚映腰上划上浅浅一刀。
果不其然,随着刀刃割裂皮肤,刀刃卷起点点灵光,生机连绵不绝地自生镰到戚映身体中回环,他那不知怎弄的浑身的伤也渐渐开始愈合,总之,哪怕是拖着走,一时半会是死不了的。
叶江雪托着腮,看着戚映身上连绵不断的灵光,满意的点了点头,趁着戚映还没醒,一手抓住戚映一条伤痕没有那么多的腿,慢悠悠的向前走。
这一连串毫不生涩的动作,让迷迷瞪瞪的程觉都叹为观止,一直以来低沉的心绪都抛之脑后了一瞬。
他甚至能感觉到那个叶江雪之外的声音,欲言又止,止言又欲,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
自然,幻境刚起之时,叶江雪是在戚映的幻境中,他那时表现出的状况是被秽污侵染,即将转化为魇,没落井下石,在戚映头上再砍一刀就不错了。
装作控制、挣扎,再控制、再挣扎着痛苦的模样,然后再倒下,再然后,就是暂时从幻境中脱身而出,解决好林歇这个变数。
想来,戚映伤成这样昏死在地,应当也有自己的一份力,想到这,叶江雪的嘴角不由得翘的更高。
总之而言,除了费心思之外,这一番事件并没有耗费叶江雪多少灵力,亦毫发无损。
叶江雪一手拖着戚映,一手掐决,运着轻功飞速向前赶去。
这场幻境的离开方式,倒是与现实中戚映的幻象并无二致,顶多需走的路更长些。
他可没兴趣拖着那么重个人,老老实实的走上两三个时辰,反正幻境中的时刻也是扭曲的,反正这人昏睡着。
当然,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叶江雪果然没安好心,生镰能力使用过强,戚映马上就要醒了。
几十步轻功飘过去,前方出口隐隐拉成一条线,真假幻变。
叶江雪眯着眼睛,准确的盯着眼前的真假变幻中现实与幻境的交叠处,他停住,手上一甩,将戚映重新背到背上。
叶江雪眼中金光闪动,一只手拉住戚映,一只手带着灵力狠狠拍向自己胸口。
他吐出一口血,没事人一样背着戚映,继续慢吞吞向前走去,心中暗暗计算着时间。
果然,还未过一刻,便听得背上传出两声压抑的低咳声,戚映醒了。
“师弟。”他虚弱至极,语气无悲无喜。
叶江雪抹了抹嘴上的血,轻声道:“嘘,不要说话,我会带你出去。”
“你不是……”
“我醒了。”叶江雪真是轻声道,踉跄了两下。
戚映沉默了良久,闭上眼睛,气息微弱的说道:“救命之恩,无以为报,今后我的命就是你的命。”
叶江雪震了一下,他顿了顿。他继续向前走去。步伐隐隐间加快了些,若不是程觉并在他的神识海内,只怕也会认为,他是因为戚映的这句话而震动。
然而,事实却并非如此,本就是虚假的东西,何须震动,倒是想着怎样利用才是叶江雪的性子。
幻境之外,许是叶江雪不知怎么想的用生镰划上的浅浅一刀起了作用,刀痕一浅一深,伤痛自然不能平衡,林歇皱着眉,捂着伤口,摇摇晃晃站了起来。
按照叶江雪所想,受此重伤,应当赶快回到傲月峰,借助白骨长生花疗伤才是,谁曾想,林歇皱着眉环顾了一圈,沉默了一会儿,竟没有走。
因为叶江雪干的好事,陷在幻境中的弟子们被侵染濒死的接近百数,再加上夜降雪种在弟子们体内的不知道什么东西,总之,那已经不是落下的花与枝叶可以解决的事了。
他强行催动体内的灵力,傲月峰顶上本就盛极的花木更加疯狂膨胀,这句话的叶子垂下来,漫入那些被侵染和濒死的弟子们体内。
他猛得吐出一口血,放下捂着伤口的手,蘸着溢出来上带着香味的血开始布阵,知道那血阵没入地下,他松了口气,差点又倒下去。
他磕磕绊绊的离开这里,向傲月峰顶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