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江雪说出这一番言语的时候，笑的烂灿，语气亦含着些甜猩，凭空令程觉生出毛骨悚然之感，沉浸在神识海的魂魄都不由得打了个冷颤。

这一番令人毛骨悚然的话语也震住了这突然出声的不知名事物，那东西沉默了良久，才又出声，沉默地道：“哦，但是您为何要暴露自己，让林歇知道了，岂非对您不利？”

“自然，但只要叶江雪的魂魄还没消失，林歇便不会杀我。”叶江雪嗤笑了一声，手中时不时无聊地卷着林歇垂落的发丝，轻飘飘笑道，“他又不知融在我的身体里的是本源，杀了我叶江雪也活不了，他不会这么做。”

再说了，我死了顶多对你造成些损害，不会跟我一起谢幕。叶江雪瞥了一眼因灵力屏障消失而飞进来的各种长相各异、同样狰狞的獠，嫌弃的撇了撇嘴。

真丑。

他随意的向着天空挥起镰刀，白色的镰刀挥出千万道白色灵刃，声势浩大的斩向空中獠怪，刚接触着这带着死气的灵刃，那些怪物般的獠立即血肉横飞，炸成了黑烟，一缕一缕化到刀刃中，叶江雪体内的秽污开始蠢蠢欲动起来。

没等这东西发出疑问，叶江雪便继续道：“戚映喜爱的人是谁，这是无庸置疑的，再怎样设计，也不可能转向其他人，向你所说，通过迷惑他的心智来侵蚀他，侵蚀这世界的屏障，只能模糊他爱与恨的界线，扭转他对林歇的认识，最好的方法便是，在他对我印象最好的那一刻，我死在林歇手里。”

“那他就不可能再承认自己喜爱林歇了，更何况，人们会对死去的人进行不断的美化，他自己会催眠自己的。”

“如今，林歇知晓我并非叶江雪，又不能对我做些什么，定然会提防我，布置一番，在戚映和其他人眼中，对林歇的印象会更差，当叶江雪的灵魂消磨殆尽的时刻，林歇没有顾虑杀了我后，便可想而知了。再者，死遁一次，这期间可以离开戚映，做别的事。”

“便是其他都不说，这很有趣，不是吗？”叶江雪勾起嘴角，拉长音调，眼波流转，笑意盈盈道。

那声音闻此，又沉默了一会，暗暗庆幸，幸好这个人天生恶意重重，魂魄又一直被压制，对世间恨意深重与衪的目的不谋而和，不然祂怕不是直接被这两个魂魄联合和起来消灭了。

庆幸的思绪转了一转，想起被死镰吸收的祂好不容易侵染的獠，语气涩然道：“您为何要吸收獠，不让它们杀了这些映月宗人？”

“毕竟是同宗门人…”叶江雪嘲讽似的慢悠悠道，不知说给谁听，话还未落地，叶江雪便忍不住们的大笑起来，道，“开个玩笑，你如今力量不足，转化不了这么多魇，我这些师兄弟们，杀了岂不可惜？”

说着，叶江雪又极其随意地挥了两下刀，切出数道黑气森森的刃，漫入弟子们的体内，他接着道：“不如先种下一丝气息，为日后做打算。”

“林歇的白骨长生花能够吸收秽息，无用。”

“谁说这是秽息，我的刀可不会发出秽息，也不会浸染他们，只不过像催化剂，遇见秽污后会加速浸染罢了。白骨长生就算可以吸收我的刀气，也没办法吸光。”叶江雪笑着，无端让人感到阴森森的。

恍恍惚惚，程觉的灵魂犹如火烧，又或者与其无关，是真正的叶江雪的灵魂，正如这叶江雪所说的，正在一点一点的消逝。

他恍惚然想，我手中的死镰也有着这样的能力吗？

若无其他可以化解，生镰可否。

叶江雪的灵武为死生镰，真正的叶江雪只能动用生镰能力，这位顶替叶江雪的不知名人士只能使用死镰能力，叶江雪的灵武又为何会出现在自己的手中。

断魂谷的幻境中，他最后召出的是生镰，死镰分明是幻境中人所赠。

思绪断裂在这里，有什么让程觉不能再继续想下去。

他不自觉转了思绪的方向，靠在玉椅上昏死的林歇他不忍再看亦不想再想，于是只能把思绪转到现实中自己的师尊林歇身上。

他昏睡陷入记忆的碎片之前，死生镰刺向林歇倒底是何原因。

程觉自然是不可能给上林歇一刀，他不似叶江雪一般是个神经病，嘴上说着喜欢，手中的刀毫不留情。况且虽说那语气只让人觉得怪异，却亦可从中听出，喜爱的确出自真心。

虽然这真心恐是无人想要。

总而言之，剧情里叶江雪欢欢喜喜地捅了林歇两刀，剧情外，现死生镰的拥有者程觉不可能这样做。

所以，是有什么不可抗力因素绕过了系统白白促使现实像着某些剧情靠近？还是林歇因为一些缘故，故意按着剧情里某些事情做？

程觉有预感，等自己醒过来后去问师尊，师尊也只会顾左右而言他，定然不会交代真正的缘由。

但还是要问，至少要知道，日后还会不会再有如这般的情况。

“戚映在你的幻境里怎么样了？”叶江雪一边兴致盎然地玩着林歇如泼墨般垂落下的青丝，一边随意地问。

“离死还有一步之遥，可惜他身上结界未消，秽息尚且无法侵入。”

“消了也没那么容易侵蚀他，若他的意志与灵武如此孱弱，世界意识或者说天道，又怎会选中他。”叶江雪恋恋不舍地起身，舒展了一下四肢，无趣道，“好了，该到戚映面前装老好人了。”

说罢，眼前白光一闪，场景一瞬变幻。

叶江雪被这光刺的闭了闭眼睛，慢悠悠道：“等戚映醒过来，林歇也当醒了，死气缠绕，不想死他会先离开，那时你给戚映输入些阴暗的想法。”

说着，他环顾了一圈四周，并寻到了昏死在地上的戚映，叶江雪立刻兴致勃勃地围上去，眼神发光，发出啧啧的赞叹。

这是一片长年阴雨连绵的偏远小城，位于魔界与修真界的交界，连绵不绝的细雨绵绵，滴滴答答地落在长着青苔的碎石子道上，远处天空阴沉，黑云倾覆。

当是杜还春从哪个犄角旮旯里扒拉回戚映中的那个犄角旮旯。

这幅场景也并不稀奇，如今也不过是剧情当开始的时候，降临到戚映身上的苦难与磨炼尚还无几，自从至映月宗之后，天赋过人，同门友善，师长亲切，虽有细小波折，却无大的磨难。

若说难以忘怀的凄惨经历，也只有未至映月宗的幼年时期的亲友逝去，艰难求生了。

幻境中事已过，至于为何，叶江雪不知道也毫无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