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王府得了个小格格的喜事很快传开,恰好又在颁金节前头,算是个好意头,各处都送来了礼,连宫里头的娘娘那边都有赏赐。
这难免让许多人感到失落,毕竟母凭子贵,子凭母贵,凭什么碧波院生了个小格格还有脸霸着王爷,甚至还得到了宫里的赏赐。
唐阮无暇顾及外头的那些是非,刚出了月子便全心全意的投入在学规矩的大业中。
没办法,颁金节已经近在眼前了。
好在她需要学的东西不多,只需要跪、起两件大事,再把自个儿当成鹌鹑缩在角落里就行了。
十月十三这天,外头还乌漆嘛黑的时候,唐阮就被人叫醒了。
她艰难的睁开眼,只见四爷已经开始系腰带,身上穿的是九蟒五爪的礼服,昏暗的烛光打在他身上,把人衬托的帅了好几倍。
唐阮无意识的,出于礼貌的欣赏了好几眼,但实在是困得厉害,见帅哥也提不了神,片刻功夫,上眼皮又去找下眼皮了。
四爷看着好笑,伸出手去摸她的脸,“乖,快起吧”。
十月的天夜里已经冷了,手放在外头一会就凉了,碰在温热的脸上像是冰块一样,唐阮被凉得一激灵,瞬间清醒了。
这可不是躲懒的时候。
她掀开被子,倚棋立刻拿烘热的大毛的衣裳裹住她,护住身上的那股子热气,喜鹊替她穿上里衣,刘嬷嬷则是拿着侧福晋的冠服一层层的套在她身上。
这种吉服唐阮以前在博物馆见过,当时只觉得好看,没想到穿在身上会这么沉重,尤其是有些地方为了好看用厚厚的糨糊糊过,整一个又硬又重。
等到头冠也戴在身上,她感觉自己已经完全被压得矮了整整一头。
四爷倒是头一回见这样的她,眼神亮了亮,伸手摘下了她的头冠,“沉的很,马车里倒也不必戴着”。
刘嬷嬷就亲眼看着好不容易戴正的头冠被摘掉,若不是头油抹的多,头发梳得紧,说不定头发也会被拽散。
唉,可又能怎么办,自个儿的主子只能认命。
于是,刘嬷嬷怀里抱着斗篷,腰里揣着铜镜,苦哈哈哈地爬上了马车。
好在没再出什么幺蛾子,一行人顺顺利利的到了宫门口。
整个雍王府的人在宫门口下了车,四爷带着三阿哥去了太和殿,女眷们则是去坤宁宫。
分开的时候唐阮扭头看了一眼,只见四爷正回头看着她,眼中似有担心。
她冲他笑了一下,垂下头颅跟着大部队走了。
到了地方之后,便按照身份地位寻到自己的位置,随着远处传来的声音起身或跪下。
一时间,唐阮只觉得自己像是被拽出地又被种下去的萝卜,在属于自己的坑里来回折腾。
好在膝盖上系的有好东西,是倚棋连夜赶制出来的‘跪的容易’,地上的垫子也软和和的,还带着一股说不出来的暖意。
反正,一切都比想象中好上许多。
唐阮一面跟着大部队做动作,一面放空思绪想着萝卜的一百种做法来打发时间,好不容易苦苦捱到天亮,又因为太和殿那边没结束,便只能继续在冷风里跪着。
怪不得清朝的达官贵族们寿命长的很少,这可真是折磨啊。
唐阮在心里骂始作俑者康熙,骂完又去骂四爷,然后又骂这万恶的封建社会,等将爱新觉罗家的人挨个骂过一遍后,朝拜总算是结束了。
可这还没算完,永和宫那边又赏了宴,这是娘娘赏的脸面,自然是不能拒绝的。
是以她只能跟在福晋后头,一行人往永和宫的方向走去。
不过这个时候唐阮就心甘情愿多了,毕竟,谁能拒绝与宫斗冠军德妃娘娘的会晤呢。
可一进永和宫她就傻了眼,德妃娘娘坐的高,离得又远,活脱脱像给庙里的神像磕头。
就这样远远的磕了个头,话都没说上一句,她就被人引到了偏殿。
偏殿里是四、十三、十四三个府上的侧福晋,当然,唐阮是一个也不认识的,而且那些人看上去与李侧福晋很是相熟,她就更不想去自讨没趣。
好在永和宫里头暖和极了,桌上还摆了各式各样的点心,杯中的奶茶散发香味的同时还冒着热气。
唐阮半倚在案上,吃着点心喝着奶茶,充分发挥把自己当成透明人的生存智慧。
在众人不曾看到的角落里,一个宫女悄无声息的离开去了正殿,凑在德妃娘娘的耳边说了几句。
“哦?倒是个能耐得住性子的”,背后说人的时候德妃娘娘的脸上依旧挂着温婉的笑意,“我还以为·····”
宫女红梅瞬间就明白了主子的意思,王爷为了这个唐侧福晋拒绝了年家的婚事,大家还以为是个多么厉害的人物,竟勾的爷们连大事也不够了。
如今看来,不过尔尔。
娘娘想得倒是更多些,老四那个人素来是不爱张嘴的,但为了这个侧福晋,亲自求了万岁。
可论家世,唐家刚披的皇商皮其实很不够看,论样貌,这姑娘也不是顶尖的那种,值得为这样的一个姑娘惹恼万岁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