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知道大千岁倒了,太子也倒了,万岁的眼睛刚落在老四头上,也许,或许……
德妃娘娘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想着,可惜这个节骨眼上,老四却做出这种幺蛾子事儿。
她不由得有些阴谋论,难道说,老四是故意的?可无论用哪个由头避开万岁爷的看重,也比这个借口好上百倍千倍。
可惜老四是个别扭性子,近不得远不得,轻不得重不得,放在宜妃母子那里几句话就能说开的事情,她却无法开口说上一句,只能这样在背后细细琢磨。
但这种事情本就是雾里看花,谁又能说自己能将一切都看得清呢。
德妃娘娘微不可见的叹了口气,却更快的换成笑脸。
且看着吧,这日子啊,长着呢。
德妃娘娘就这样看了一年又一年,直到雍亲王府的小小侧福晋成了后宫之主,生的孩子也被封为太子,她才发现原来是自己将事情想得太过复杂了。
也许,只是单纯的合眼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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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成为皇后,新年大宴依旧是累的,一天下来,唐阮觉得自己浑身的筋骨都是僵的。
她有气无力的靠在榻上,倚棋拿了桂花油膏过来,不仅香而且还能活血化瘀,最适合松骨解乏。
“给先生送去一些”。
这么多年过去了,她还是不习惯叫他皇上或是万岁,叫来叫去,还是先生这个称呼顺口。
关键是,亲近。
她喜欢这种和他亲近的感觉,他不是那个高高在上的皇帝,只是她的先生。
倚棋刚要应下,却见皇上从外头进来,又摆手叫她出去。
万岁爷总来这套,也不嫌弃腻的慌。
倚棋心中吐槽,动作却又更轻柔几分,元宝鞋踩在地上,竟然一点儿声也没有。
唐阮还在说着话,“雅利奇那儿怎么样了?本来就风寒,身子可还能受得住?”
雅利奇是她和先生的第一女,外头是大清尊贵的固伦公主,实际上是她和先生的小甜果,让人提到就忍不住露出微笑的存在。
这两日雅利奇受了风寒,明明可以待在宫里修养,可小姑娘却非要趁着这个机会和舅舅家的妹妹一道玩,怕是累得够呛。
“给雅利奇那送盏姜汤过去”,唐阮感受着身上揉捏的力道,忍不住舒服地叹了口气,“再叫太医走一趟”。
她关心完大的,又想到两个小的,心里正念叨着把弘晗身边的小太监叫过来问话,却见背后那双手的位置越来越奇怪。
“先生······”
唐阮拉长了语调,但她并没有起身,反而伸手将人拽到床上,“今天累不累?”
四爷真是当之无愧的卷王,她还有偷懒的时候,他却对自己严苛极了,样样都想做到最好,往年的新年大宴,康熙不过露个面举两次酒杯也就罢了,他却非得呆够时辰。
这几日熬的,眼下都有青黑了。
唐阮看着就心疼,将人摁到床上,又摘下他鼻梁上的老花镜不许他再看折子。
“要我说还是园子里好,等出了正月,咱们还回去”。
在园子里的时候,二人同吃同住,她倒是能监督着些,可回了紫禁城就有无数的人要来磕头,养心殿那边又不好见女客,二人反倒是分开了。
还挺不习惯的。
“都听主子娘娘的”。
四爷顺从的摘下眼镜,含笑看着她忙活,“主子娘娘还有什么吩咐?”
又来了,不过是前些年刚当皇后的时候没忍住显摆了一回,他就记在心里,时常这样笑话她。
唐阮没忍住白了他一眼,见他笑得愈发的厉害,干脆破罐子破摔道,“谁家小人竟然笑话主子娘娘,来人,赏十板子长长记性”。
四爷连忙配合做出一副畏惧的表情,“娘娘放过我,再也不敢了”。
只是当皇帝的威严惯了,假意做出畏惧的表情看上去反而不伦不类的,像是威猛至极的老虎套上hello Kitty的外壳那般奇怪。
唐阮想象着四爷带着粉色小猫的样子,一时间忍不住笑弯了腰。
四爷的眼神不受控制的落在她的脸上,岁月从不败美人,对阿阮很是优待,明明他都老得长出屡屡白发,她却依旧如初见般那样,好看的让人移不开眼。
他一直看着她,看到她红了脸庞、软了腰肢,又将头靠在他的肩上。
二人相互依偎着看窗外的夜景,明明冬日的夜里滴水成冰,寒冷极了,屋内却暖意融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