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一道略带沧桑的声音响起。
正是承恩侯赵鸿鸣,他胡须夹着些银白,正随着他的话起伏,显然十分激动急切。
这位靠女人起家,应慈恩太后这个姐姐才得了个爵位,临到老似乎生出了建功立业的心。
其实不然,女儿看似失宠犯错被禁足,外孙却搭上了太后这艘船。
众臣随即反应过来。
问天教占领一州,看似乎来势汹汹,其实是纸纸老虎。
这太平连月,问天教怕是连像样的武器都拿不出来。
至于卫川以及他带去的那三千人,纯属是大意轻敌。
再遇到了天灾,加上了灾民趁火打劫,毫无准备之下自然吃了大亏。
承恩侯此去若能立下此功,那锦妃和大皇子……
不少文臣心里打着小算盘,一致出列附议赵鸿鸣。
于是朝堂上乌泱泱跪了一片。
叶槿安独自站着,显得十分突兀。
于是他理了理衣摆跪下,朗声道。
“臣以为平叛一事不妥。”
来了来了,怎么把这个一身反骨的叶侍讲忘了。
相熟的官员对视一眼。
赵鸿鸣这几日趁着人不在,可没少上折子,现在怕是要报复他。
“哦,爱卿以为该如何?”
“臣以为首先要杀瞒报巡抚平民怨。”
堂堂二品大员,他一个小小的侍讲说杀就杀。
想到几个月前死在这人手上的官员数量,引得在场官员无不色变。
御座上的帝王却鼓励似地点了点头,让想驳斥的官员都不敢开口。
叶槿安还在继续。
“潮洲民变说到底也都是无家可归的百姓,加以抚恤,准他们各自归家,前事不究,臣认为比派兵平叛更……”
“什么灾民,你所谓的百姓联合起来杀了当地官员,私开粮仓,聚众而反,叶大人还要抚恤嘉奖他们,其行可疑,其心当诛。”
叶槿安的话没说完,就被一道慷慨激昂的声音打断,正是金尚书。
他涨红了脸,满是愤怒,周围全是附和之声。
“臣等附议,请陛下严惩。”
“那些官员为何被杀,各位大人当真不知道?”
叶槿安淡淡地扫过金尚书,当年若不是有他这个家贼,姐姐也许早就有了孩子。
或许先帝不至于 ……,他摇摇头,告诉自己没有也许。
这位踩着亲人上位的尚书大人,正涨红了脸,怒不可遏道。
“叶大人此话何意,莫非怀疑本官有何用心?”
“下官不敢,大人的用心,怕只有自己才清楚。”
叶槿安嘴上说着不敢,实际却是内涵满满,金尚书朝堂起伏几十年哪里会听不懂。
“你无凭无据,血口喷人。”
“大人当真想要证据?”
他清冷的眼睛看过去,金尚书心里一突。
随后反应过来被一个小辈吓住,顿时黑着一张脸要与叶槿安拼命。
周围官员忙上前将人拉住。
最后朝堂上的皇帝拂袖而去,丢下请命平叛的将军吵成一团的文臣。
金尚书带着嫡系正要接着与叶槿安理论,却见李公公匆匆而来。
“陛下召叶大人议事。”
年轻俊逸侍书走在前面,李公公微微低着头落后一步,脸上的笑容温和到几乎讨好的地步。
“陛下似乎很宠信这位叶大人,这一去会不会趁机给陛下说些什么,会不会对咱们不利?”
不知谁说了一句,金尚书一滞,想到什么,又摆摆手。
“不会的。”
“大人是不是知道些什么?”那人问道。
他只是笑笑,并不多言。
别人不知道,忠毅侯府和皇上之间的恩怨他确清楚的很,皇上现在以莫须有的宠将人高高吊起来。
唬得叶槿安把朝内文臣得罪个遍,今天又阻了武将们好不容易得来的建功机会。
等屠刀落下时,以后怕是连个求情收尸的人都没有。
金尚书冷笑一声,被人拥着出了金銮殿。
而叶槿安也进了书房,没等秦煜开口,他拿出昨天熬夜写的折子递过去。
“这些是我连夜理出来的抚民十策,暂时只想到这么多,不知道能不能用。”
“就是能用,我也不会让你去。”
“我何时说过要去。”
叶槿安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要不是怕那些武将们过去不分好坏一顿乱杀,他才不废这个心。
“没有最好。”
秦煜先捏了捏他的鼻子,这才接过打开,折子上从一到十分别列明。
每点都写的十分详细。
只短短一日,准备这么充分,这么想为自己分忧,秦煜心情大好。
“你的法子很好,朕现在就派人去办。”
“等等。”
叶槿安拉了拉秦煜的袖子,在对方疑惑的眼神中,笑了笑问。
“既然都派来了人去,不如顺便让人找找卫川。”
“哼,还说不关心他的死活。”秦煜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