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煜打量着太后的脸色,似乎想透过她保养得宜的脸上看破用心。
她脸上笑容不变,回望过来问。
“依皇上看来是否可行?”
秦煜没有直接答应,他侧身看了李福一眼道。
“将太后的意思说与锦妃。”
她可以同意,当然也可以拒绝,这是他给的机会,李福心领神会地退下去。
几上的参茶凉了,又换了杯温热的。
李福低头回来复命。
锦妃娘娘正在给大皇子收拾东西,要送儿子来慈宁宫养病。
秦煜眼底闪烁几下,最后只是点点头。
从慈宁宫回来,脸上一片肃穆。
叶槿安见他脸色不好看,没再提阿姐的事。
想开皇陵将姐姐移出来,本就是非易事。
他也没想过两三日能成,今日开了个头,也要留些时间给秦煜考虑。
原有些头疼不知怎么应对人的秦煜心头一松。
正想温存片刻,忽然外面传来李公公的急匆匆的脚步声。
这个老东西,越来越不沉稳了。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听到李福跪在帘外道。
“陛下,东南八百里急件。”
叶槿安心里咯噔一声,八百里急件,只在紧急情况下才会使用。
多半都伴随着边关告急,他入朝以来,这是第一次。
抬头与秦煜四目相对,后者脸上闪过凝重,给他一个按抚的眼神,沉声道。
“进来。”
李公公双手托着密件,躬身递了上来。
叶槿安忙要避出去,却见秦煜黑着脸将密报一收怒道。
“卫川呢,朕给了他三千人,连这一点小事都办不好,朕看他这个统领怕是干到头了。”
李福已经吓得腿一软跪了下去。
“皇上,卫大人失踪,怕是……”
怕是已经遇难这句话,李公公没敢说。
秦煜自然也明白,叶槿安却不清楚。
“派人去找了吗?”
“你很关心他的生死?”
他捏了捏眉心,想发火,又被强行压下。
“他不是你表弟吗?”
叶槿安摇头,有些不解道,发生了什么事,让男人这么生气?
秦煜向来在他面前情绪很稳定,几乎没见发过脾气。
他锁着眉头,犹豫着要不要问,突然密折被递到眼前。
【问天教占潮洲全境,延平、建宁多地波及,朝廷军节节败退,问天教恐成燎原之势。】
卫川奉命去剿灭问天教,带了三千人去,不光没有半点成果,反而有越剿越大之势。
也难怪秦煜会发火。
他隐隐觉得有些奇怪。
“我记得问天教教众虽多,一直只是小打小闹,怎么会短短如此厉害?”
还是在太平年月,怎么看都不寻常,他将那份密折翻看几下,拧着眉道。
秦煜脸一转,看着某处沉声道。
“没听到叶大人的话,还不快说。”
柱子后面的帘子里忽然走出个灰衣人,那人跪下道。
“回圣上,近来内涝不断,渔民不能下海捕鱼生计艰难,此地胡巡抚怕影响自己的政绩,一直迟迟不报……一个月前,海里冲上来了块石碑。”
胡巡抚只剩下几个月就要离任,以他年年考评优的政绩,任满高升是十拿九稳的事。
偏就出了这么内涝,自是不甘心。
于是就瞒了下来,以往这种事情也出过不少,只要死的人不多,压一压也就过去了。
偏生不巧就冲上来一块大石碑。
“苍天无德,问天行道。”
短短八个字,如同野火般,问天教带着信众和教徒,只用了短短三天就烧遍东南各地。
如今不到半天,朝堂内外的大小官员们也都无人不知。
若不是下了封口令,怕是街知巷闻。
说到问天教历来已经久,追溯起来建立它的还是太祖爷。
早期太祖爷从前朝取了江山,有不少先民思旧,不肯归顺。
文的武的都用过了,背地里搞谋反活动的依然不少。
都是自己的子民,也不能全杀了,不知哪位谋士就出了奇招。
连夜弄出个碑文来,上面写上“雄主出世,授命于天。江山一统,太平万年。”
短短几个字粗鄙肤浅,却是朗朗上口,又找了不少伶牙俐齿的到处传唱。
不久就传遍九洲,再加上太祖爷的一系列抚民政策,当真就收服万民,没再生叛乱。
问天教也就淡出了视野,再没人提起。
而如今又卷土重来,要说没有阴谋,怕是三岁孩童也不会相信。
“陛下,您给臣五万人马,不出三月,臣定还东南太平。”
“陛下,臣不用三个月,定将潮洲愚民和问天教统统剿灭。”
“陛下……”
多年没有仗可以打,早就手痒的将军门纷纷请命,文臣们连开口的机会都没有,只能干看着等皇帝下令。
“皇上,老臣愿前往剿灭愚民反教,只需三万人马,请圣上首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