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先走了。”白一鸣踏进出租车,和身后的众人挥别。
真不知道该拿地上的醉鬼怎么办,喻子念曲腿蹲下,小声地叹口气。
侯不疑半倚在墙上,两腿一撇,手里还拿着没喝完的酒瓶,平时恨不得把天都吵下来的人此时却安安静静的,竟显得有些乖巧。
没有办法,喻子念认命般抽走酒瓶,把人扶起半搭在自己身上,起身的同时对陈婷婷说:“婷婷,帮你季姐姐叫辆车。”
“对!帮我们季以叫辆车!”不知怎么的,侯不疑突然来了劲,趴在喻子念的背上晃来晃去。
喻子念狠狠地在他手臂上掐了一下:“能不能老实点,别乱动。”
“行啊,那你先放我下来,我有人来接。”
“有人来接?”
侯不疑听见喻子念冷笑一声:“那还真是抱歉,今天就算天王老子来了,送你回去的也只能是我。”
做好了他还会耍酒疯的打算,没想到一句话后竟老老实实不动了,喻子念在心里谢天谢地。
“那行,不疑就交给你了,我先走了。”季以见车来了,也撑伞离开了。
喻子念应了声好,但很快就销匿在雨声中,她歪头看向外面,雨势肉眼可见的大了不少。原本嘈杂的大厅又多了客人的抱怨声,他们不耐烦地跺脚,鞋子像是抗议似的发出难听的叫声。
雨天的晚高峰总是折磨人,哪怕已经上车了也要忍受堵车带来的煎熬,等二人一番折腾到家后,短一截的指针已经指向了九。
喻子念把大衣脱下,犹豫片刻后还是靠近嗅了嗅,在没有闻到奇怪的味道后才放心地挂在衣帽架上。
她不喜欢长款的衣服,但侯不疑和季以总说她个子高,穿大衣好看。在他们的诱逼下,她才勉强买了两件,今天穿的就是其中一件。
还好没吐,她心想。
陈婷婷蹲在一旁换鞋子,起身瞥到这一幕,撇嘴说:“别那么嫌弃不疑哥行不行。”
“你不疑哥就是个酒鬼,以后少和他一起吃饭。”喻子念头也不回地朝卧室走去,拿了一套换洗衣物后就进了浴室。
淅淅沥沥的水声从浴室传出,像极了雨水打在车窗玻璃上的声音。
到底是谁说要一起吃晚饭的啊喂!
陈婷婷气不打一处来,一屁股坐在沙发上,心里想的却是另一件事了。
五年前,因为一场事故,她失去了自己的父亲。
喻子念,成了她的法定监护人。
这五年来,二人一直生活在一起,说不上完全熟悉对方,但喻子念如果有不对劲的地方,她多多少少也会察觉到。
她有些纠结,不知道该不该开口。
“想问什么?”
浴室里轻飘飘地传出这样一句话,彻底打乱了陈婷婷的思绪。
上一秒,她还在组织语言;下一秒,她就后悔在关公面前耍大刀了。
直到水声停了,喻子念也没等到回答,她披着半长不短的湿发走出浴室,哭笑不得地给了提示:“从上车起,你就一直在偷偷看我。”
“我以为你也喝多了不舒服。”找到了理由,陈婷婷一下就有了底气,“我这不是在关心你吗?”
“关心我?”喻子念走向厨房,翻出了放在柜子里的速溶咖啡。
“对啊,关心你。”陈婷婷的眼睛像是黏在喻子念身上一样,“吃饭的时候总盯着手机,坐车的时候也心不在焉的。”
“怎么,有心事?”陈婷婷叉着腰,说出了最后的结论。
喻子念低头轻笑一声,沿着杯缘抿一口,浓郁的咖啡味让她清醒不少。
啧,还笑,有什么好笑的。
陈婷婷撇撇嘴。
等等——她倏地从沙发上站起。
“别在我身上用你那些小伎俩!”
“是你自己没留意。”喻子念一步步走近,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还有,我教你的那些是用来保护自己的,不是用来揣测我的。”
“把……把你的小眼睛拿开。”只要对上那墨色的眼睛,陈婷婷总会下意识地移开目光。
真是的,被我看穿很没面子吗?
明明是你暴露太多。
她干脆背过身,不再理会。
她们住在老城区的房子里,按照规定家家户户都要安装防雨棚。防雨防雨,她们从未这样觉得,只觉得雨水落在塑料棚上的啪嗒声很吵。
她们谁也不说话,任由这种声音占据整个客厅。
陈婷婷耐不住性子,偏头朝窗外望去,远处街道的霓虹灯映在她眼里,地上应该还留有水洼,她看见有行人摘下帽子,收了伞,走在热闹里。
雨好像停了。
她回过身,发现喻子念也望着窗外,只是眼里多了些什么,她看不出来。
“生日快乐,陈婷婷。”喻子念进书房前留下这么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