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我是不是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明明说好不过问这些事的,是我……”安禾手忙脚乱的安慰着,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阿承却突然笑了,他看着面前着急的安禾,抬手揉了揉他的脑袋,“没有这么严重,佩生,你不需要道歉的。”
“啊?”安禾愣愣地把手放在头顶,半晌才反应过来,这样的举动他很不适应,飞快的红了耳根,“我身边从来没有和我同龄的人,这也是我第一次有朋友,我不知道该怎么相处。”
“从来没有?”阿承有些惊讶,“你之前没出过岛吗?”
见安禾摇头,他依旧不解,“你们家族这么大,就没有你这个年纪的人?”
安禾思考了一会,说:“应该是有的,只是我接触不到,平日里能见到面的只有族长和护世衣的大家。其实这也没什么,也是为了我的安全考虑,我都能理解。”
“……你性格也太好了些。”阿承挠了挠头,“不说这些了,一会儿等你收拾完,陪我去个地方吧。”
“你说的地方就是这里吗?”
看着眼前的灶台,安禾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阿承看他不解,只是挽起了袖子,“等着瞧吧。”
他掏出一小袋果子,都是青色的。那是原来长在安禾院子里的一棵树上的,果子结了落,落了结,长了很多年。直到阿承来之后,安禾第一次尝到了那个果子的味道,很涩,很酸,不算好吃。
虽然是被阿承骗着咬了一口,但看着阿承一脸得逞的坏笑模样,安禾竟莫名的生出几分不一样的感觉,仿佛阿承来了,这样一如往日的生活多了很多他过去看不见的快乐。
他看着阿承把那些果子洗净,起了炉灶,白糖和水倒进了锅里,透明的东西煮着煮着居然煮出了金黄色。
安禾满眼好奇的扒在灶台边盯着那口锅,差点就把身子探下去了。
阿承连忙把人捞了回来,“我是做糖葫芦,不是糖人,你可别栽进去了。”
直到将人放到一个安全的地方,阿承才继续忙活。
他翻了好几处地方,愣是没翻到哪里有竹签,于是找了一根筷子,费了点劲才串上去几颗果子,蘸好糖衣,晾了晾就递给了一旁眼巴巴望着的安禾,“这个是褚国独有的吃法,尝尝看。”
像琥珀一样的糖衣,安禾愣是看了半天没舍得上嘴咬一口。
阿承看得好笑,又怕他真的不吃,说:“这回没骗你,真的好吃。”
可惜还未等他吃到,浑厚的钟声响彻了蓬莱岛的上空,安禾听到声音,瞬间收敛了神色。他把糖葫芦塞到了阿承手上,只来得及说句“等我回来”就急匆匆的走了出去。
阿承跟着出去的时候已经看不见安禾的背影,一个年轻女子看到他就迎了上来。
“您是和神子一同来到岛上的大人吧。我叫姜月,是神子的随侍。”
阿承点了点头,见她笑容亲切,就问道:“这是发生什么事了?我刚看到佩……神子走得很着急。”
“玉天童降世,需要神子为其布下净灵之术,就在穆池,您随我来吧。”
阿承一路跟着姜月过了后山,迎面看到的就是一处极为开阔的山谷,宫殿依山而建,高处直耸云间。远处看巍峨矗立,可走到近前却发现那殿堂似乎是缺了一面,没有大门,从正面甚至能直接看到殿堂里面的人影走动。
山谷的包围中是一处深潭,而和深潭相接的殿堂,从屋檐到墙壁再到石阶,像被一刀切断一般,规划齐整地处处都避开了那处潭水。
潭水极深,像是一团化不开的墨,多看几眼仿佛都要被那无尽的暗色引去魂魄。深不见底的潭水中央建着一个高台,台上被一个黑色的布帘盖着。而在那个高台的前面,是一个玉色衣袍的人,半身直立站在水中,长发披散在身后,发尾落进穆池中,就像从一潭死水中生长而出的青莲。浓墨般的景象中,只有那人皮肤胜雪,白玉一般嵌在当中。
只回眸那一眼,不禁让人停住了气息,生怕扰了他眼中那方静谧的天地。
姜月朝阿承说:“这里就是穆池,净化之术开启之后莫要出声喧哗,在这里等待即可。”
阿承盯着穆池中心的人,那是佩生,又好像不是,方才刚见过的,现在却陌生而遥远得不敢确认。他有太多困惑太多疑问想要确认,此刻都哽在了喉咙。姜月本就不需要提醒这些,眼前的景象足以让所有人丧失言语的能力。
蓬莱岛的神子轻挥衣袖,刹那天光乍明,穆池底部翻涌出阵阵涟漪,水浪拍打过石阶,从黑雾的中心散发出赤红的光芒。神子张口,清冽的嗓音若山泉般流过,只一个瞬间,黑雾被吞噬了个干净,潭水一片明澈。水中浸着一个玉一般的娃娃,细看竟生着和佩生一模一样的面容。
水面上金光闪烁,神子仿若浮于空中,他微微垂首,看着穆池中那个仿若倒影一般的玉天童,伸出了手。
“死生之泉,以春秋之令,召来!”
一声令下,穆池卷起浪花将玉天童送至神子面前,触碰的瞬间,玉天童四分五裂,没有了血肉般的神色,一阵水花卷过,化作齑粉消散在了水中。
而水面也逐渐恢复了平静,重新凝成一团浓墨。
高台之上,一个血红色的石块扑通一声落入了穆池,逐渐沉进了池底。
姜月看着阿承震惊的模样,捂嘴笑了,“我第一次看见这种景象的时候,反应比你要夸张得多。”
阿承找回自己的嗓子,终于开口问了出来。
“……玉天童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