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皎脚步一顿,眼里蕴着不甘,未经犹豫,她转身离去。血迹自二楼屋顶一路向下,唐皎身影敏捷,花琼还是捕捉到了她眼眸中的失落,灰蒙蒙的,和她的眼睛一样,没有色彩。
“人走了,姜清,出来吧。”
阮清溥收起玩世不恭的笑,默默从桌洞爬出,理了理衣襟,不经意问着,“什么事?她看着很急切。”
“你认识她?”
“不认识...”
阮清溥心虚,补救般的又点了点头,“其实算认识...”
“你怕她?”
“怎么可能?怕?姐姐说笑了,我怎么会怕她...”
越说越热,阮清溥用手扇了扇风,好让脸上的燥热感早些下去。花琼见她这副模样,不禁浅笑一声。
“她是六扇门的大人,前些日子调到了长远县。你得罪过她?”
“其实,算不上得罪...”
阮清溥和花琼打着太极,就是不想暴露太多有关唐皎的事。心口涌上不知从何而来的酸涩,几番警告自己莫要招惹,目光还是老老实实探向了门外。街前行人往来,唯独没有红衣小娘子的踪迹。
半是失落,半是欣慰,阮清溥挤出一抹笑,心道她竟升至门主。其中功劳水靖乡算一半,崔忠的点拨估计又是新契机。照唐皎的性子,不晓得在六扇门得罪过多少鹰犬,六扇门总领怎舍得直接给她四大门主之位。
崔景弦是条件。如果不能将崔景弦带回去...唉...
阮清溥的心情好似蒙了一层雾气,她一言不发地又给自己灌了碗酒,这才说起了正事,“姐姐,你说你见过舍妹,她在哪里?”
花琼的指尖一轻一重地敲着桌面,她凝望着阮清溥的眼睛,莫名说着:“你的眼睛,更有灵气。或许做漂泊之人,也会开心。”
“嗯?”
“罢了。我曾在沈老板身边见过她,她去过凌霄阁。”
“什么!”
阮清溥惊得从长凳上坐起,她紧张,又不得不按捺住自己的急切,沉着气问道:“是不是姐姐记错了?舍妹贪玩,怎么会结识沈老板呢?会不会是画误导了姐姐?”
“或许吧。如果我记错了,妹妹还会去找她吗?”
阮清溥嗓子一干,“会。”
她如实回答。花琼眼里看不出什么情绪,她点了点头,“别忘了你我的约定。闲暇时,多来陪我解解闷。”
“自然,等我寻到舍妹,定会感谢姐姐。今日能遇到姐姐,是我的福气。奈何我没有多少时间了,不得不先离去。等忙完,一定...”
“承诺的话不必先说出口。在我这里,想离去,走便是了。”
花琼向侧边走去,为阮清溥让出了道路。一番话令阮清溥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耳朵,像是客套话被揭穿的无奈。她拿起追溯,向花琼抱拳示礼,随即不带一丝犹豫地离去。
花琼握着帕子的手一紧,目送着阮清溥离去的背影。待阮清溥的视线完完全全消失在了自己的视线里,她垂眸自嘲一笑。萍水相逢,萍水相逢...
*
暮秋之际,萧瑟落叶纷纷扬扬,落在阮清溥的肩头。女人用余光打量了一眼,并未拂去。目光搜寻着街道两侧的小贩,欲要凭借面相寻人问路。没走两步,丝丝缕缕的血腥气息飘来。
她眯了眯眼,向着揽月轩定眼一瞧,不易察觉的血迹自屋顶散落,一路向下,又在地面汇聚,最终分散,消失不见。心,下意识地担心起唐皎。
想见她,但不该在这时。自己思绪混乱,还没想好怎么面对她。纵使是漂泊之人,阮清溥还是惜命又怕疼。因玄九重剑留下印记的腰隐隐作痛,阮清溥叹了口气,等找到姜禾,自己再打听打听崔景弦的踪迹。想帮她,想让她的门主之位落实。
女人无奈扶额,被自己可笑又矛盾的感情折磨的头疼。
血腥味再次传来,不似方才的丝丝缕缕。阮清溥神经警觉,余光瞥到身后的影子。血腥味中混着熟悉的木质香,没人比阮清溥更熟悉。哪怕有,也只能是它的主人。
下意识加快步伐向前走去,身后的女人一言不发地跟在自己身后。阮清溥快她也快,阮清溥慢她也慢。像甩不开的影子,一路紧紧缠着她。
阮清溥心一凉,撞上了身前看书卷的小娘子的肩膀。书卷跌落,小娘子无措弯腰去捡,阻隔了阮清溥与身后女人的距离。
“对不起了小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