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长松羞耻得要命,听到这句话后更加不自在,正准备反唇相讥,结果一张嘴,沙哑的嗓子只吐出一个干涩的气声,像是老鸭开嗓。
一直低头关注他的廖坚毫不客气的笑出声。
背后靠着的胸膛一抖一抖的,抖掉的是洛长松苦苦支撑的脸面。
睫毛颤了一下,迅速把嘴闭上,洛长松木着脸,选择自闭。
爽朗的笑声停止,廖坚露着一口白牙,脸上的笑意还未消散,浓黑的眉都带了一点上扬的弧度,少了几分戾气。
“等着,我去给你打水。”把人放好,廖坚带着一脸的笑去给人打水。
洛长松的看着头顶陈旧的房梁有些怀疑,确定廖坚不会临时返回来,他细细的嗅闻着空气中的味道,试图辨别自己身上的味道。
他真的很臭吗?
但为什么自己闻不到什么奇怪的味道?
没等他想明白,动作麻利的廖坚已经放好水回来了,长臂一捞就给人搂起来往外走。
腰部微微折叠牵扯到腹部的伤口,洛长松疼得龇牙咧嘴的嘶了一声,连忙用没受重伤的那只手勾住对方的脖子,借力把自己的腰挺直。
察觉到他的动作,廖坚手一动就给他换了个姿势,单手拖住屁股,让人搂着自己脖子坐在臂弯上。
陈丸就是这样抱他儿子的,用来抱这人应该没差别。
果然,姿势一换,身上的人立马松了口气,也不用力勾他脖子了。
屋子不大,几步路就走到了,窄小简陋的屋子里放了一个矮凳,一个木盆和一只桶。
屋子有些灰扑扑的,角落里散落着些木柴和稻草。
这小院一共就四间屋子,一间睡觉的里屋,里屋连着吃饭会客用的堂屋,旁边是厨房和这间小小的柴房,后院还有个简陋小棚子搭起来的茅房。
廖坚平时都是站在院子里直接用井水冲的,这时候的平常人家连睡觉都要挤着睡,本来也没有专门用来洗澡的屋子,都是各自在自己睡觉的屋子洗的。
但廖坚觉得就洛长松这矫情劲儿,怕是不愿意把睡觉的地方弄得全是水,厨房施展不开,干脆在柴房洗算了,啥也没有,可以随意发挥。
居然还给准备了凳子,很贴心了。
洛长松没忍住笑起来,,这人还不错嘛,真是纸糊的老虎,也就是看着凶了。
不过他现在坐都坐不直,有小凳子也很难洗。
因为是被抱出来的,没穿鞋,被放下来时洛长松只能赤脚踩在地面上,好在对方还记得留一只手扶着他的腰。
“哥。”洛长松压着嗓子唤了一声,得到对方的一个嗯字后,说出了自己的诉求,“我坐不住,可以把水和凳子放在墙边吗?我靠着洗。”
廖坚没说话,再次把他搂起来,走过去弯腰提起矮凳找了个干净点的墙给他放下。
“谢谢哥。”洛长松扯着嘶哑的嗓音小声道谢。
准备好了,廖坚刚要出门就又被叫住了。
“你事还挺多,不然我直接给你洗得了。”廖坚有些烦了,皱眉转身看向靠着墙坐在矮凳上的人。
洛长松从来不是脸皮薄的人,今天那么尴尬,一方面是洛小公子的影响,另一方面……
看着叉腰站在门口满脸不耐烦的男人,洛长松笑得眉眼都弯起来,这是他第一次接触感情,难免生涩害怕。
但他现在就是要赖着对方温水煮青蛙的把人弄到手,对方这辈子都不用考虑娶媳妇儿生孩子了。
“好啊。”
这一声答的干脆利落。
廖坚有些诧异的挑眉,这小子转性了?接着嗤笑一声,“美的你,快,我耐心不多,到底啥事。”
“换洗衣服。”他身上这套都被捅成破布条子了,还全是血渍,不臭才怪了。
他当时两手空空的从牙行出来,还真没别的衣服,廖坚翻了套自己的旧衣丢给他,“洗快点,水冷了我可不给你重烧。”
木门被关上,洛长松脸上的笑落下去,面无表情的解开衣服擦洗。
这时候的药不行,身上剔过肉的伤口才看看结了一层软痂,太大的伤口和手上的皮肉被缝起来了。
虽然消毒技术不太好,但不得不说,白大夫剔肉和缝针的手艺不错,伤口看起来没那么狰狞了。
原则上来说伤口是不能碰水的,毕竟大部分人重伤死亡都是因为伤口发炎感染或者败血病,但洛长松忍不了了。
避开伤口把自己洗干净以后,洛长松用湿帕子小心的把伤口周围细细擦拭了几遍,伤口处他没敢冒险去擦。
身上清爽了,才摆出一个扭曲的姿势,用桶里剩下的热水洗头。
这时候他才知道自己闻不到臭味的原因。
鼻腔里全是干涸的血块,这是闻臭味闻习惯了。
洗完后,套上手边的衣服,洛长松感觉自己活过来了,美中不足的是衣服有点太大了,而且还是件无袖的褂子。
两支胳膊和小半片胸膛全露在外面。
有点反了,他现在的情况适合把胳膊裹上,身上敞开才不会磨到伤口。
“哥!”
心口不一的坚哥一叫就过来了,脸上却臭臭的,“洗了头?那你先坐院子晒干,别吧床弄湿了。”
洛长松点点头,听话坐在院子里喝药晒太阳,看廖坚忙活。
他坐在椅子上,两只脚光着也不敢往地上踩,廖坚洗衣服的间隙给他把鞋提溜过来。
“谢谢哥,哥真好。”太阳暖融融的,就是有些刺眼,洛长松眯着眼睛笑。
他胳膊腿儿都漏外面白生生的一团,在太阳底下看着养眼,坚哥看爽了也不摆脸子了,洛长松的衣服洗了,他昨晚换下来的可还没搓呢。
廖坚昨天回来的晚,隔壁没见到他,老妇还以为家里只有个昏迷病人,但也没敢赌,小心的敲了几下门,没人答应,她松了口气,小心的推开院门走进来。
看到坐在院子里晒太阳的洛长松,老妇有些惊讶,“你醒了啊,我还以为没人。”
洛长松笑了一下,他回答了的,但是嗓子发出的声音太小,老人有些耳背没听见。
“您有什么事吗?”
老妇把菜篮子放在他旁边刚被廖坚搬出来的桌子上,“给你们送饭过来。”
她看了看院子,小声问道,“他不在吗?”
问的当然是廖坚,她昨天看到洛长松身上的伤时,着实被吓了一大跳,还以为是那恶霸弄的,现在看着洛长松的眼神都带着心疼。
正说着,廖坚从后院绕出来了,老妇腿一抖,干笑了两声,“饭送过来了,晚上我来收,锅里还烧着火,我先回去看看。”
说完也没走,就那样颤巍巍站着。
洛长松看她这害怕的样也知道是为什么,笑着应了一声,“谢谢阿婆,阿婆先去忙。”
老妇还是没反应,洛长松有些无奈,转头去看正洗手的廖坚。
廖坚有些不明所以的,甩甩手上的水,敷衍的嗯了一声。
老妇这才如蒙大赦般的转身走人。
回到家后老妇劫后余生般拍拍胸口和儿媳妇抱怨,“那煞神回家了,还好听你的做了两人的饭菜过去,不然啊……诶呦,我得缓缓,吓死我了。”
看着对方健步如飞的样子,洛长松笑着打趣人,“你吓到她了。”
“关我屁事,我可没说啥。”廖坚走过来打开菜篮子,送过来的菜还不错,一碟子炒鸡蛋,一碗腊肉炖萝卜,几个大饼,还有一小碗汤。
那汤是给洛长松炖的。
“你找人给做饭送过来?”洛长松一边帮着摆菜,一边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