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香?”我问道,“你闻到什么花香了?”
“你闻不到吗?”阿泥道,“分不出来,好多种花香混在一起的。”
“或许,往前再走一段路就知道了。”我看向林深处。
阿泥循着香味在前引路,此处密林蔽日,昏暗无光,要不是有它带路,我就该被困在这里了。
走了不知多久后,一直到露水打湿鞋袜,我才到花香来处 。
那也是一座佛寺,抬头一块匾额,上书“寂照寺”三字。藏身深山之中,不沾俗世烟火,只以花香供佛。庭前各处,随处可见山中野花。
有一老尼双手合十,口称“阿弥陀佛”,对我行了一礼。
“在下循花香而至,误入此间,冒昧叨扰,还望恕罪。”我还礼道。
“无妨,相逢即是缘。贫尼乃本寺住持,施主请进。”
我抱着阿泥,有些迟疑,住持看出我的担忧道:“众生平等。”
“多谢。”
我到大殿上香后,环顾四周道:“真是稀奇,平生也走过不少地方,却头一次见不烧香只种花的。”
“花香自然洁净,佛不缺香火,缺世人慈悲心。”住持道。
“善。”我道。
我和住持相谈甚欢,直至日头渐西落,起身告辞。走出寂照寺后,阿泥问道:“一下午什么都没找到,那小姐写个禅智寺是干什么。找人还是找物总要说清楚啊,白跑一趟,回家了。”
“明日我再去那家看看吧,就当是一下午赚了一片金叶子,这比画皮和卖画赚得多了。”我道。
“唉。”阿泥道。
虽然这么说,但我还是等了段时间才再次登门拜访。
“不知小姐身体如何,可还康健?”我问门前侍奉的侍女道。
她面色不知为何,有些难看,还是勉强笑道:“小姐已大好了。劳姑娘再走一趟,请随我来。”
我再次见到小姐时,她还是那一副神情恍惚的样子,呆呆地坐在窗边,问我:“你那棵菩提树下的花,开得可真好呀。以前,后院里母亲也是种了很多花的,只是我现在不能去那里玩了。”
侍女们表情怪异。
那棵菩提树早被人砍了,只留下一个光秃秃的树桩子。我撇了一眼窗外道:“菩提树,佛门清净地常种,也是佛家所求。小姐信佛?”
“以往也和母亲去过佛寺烧香,却不太了解。”小姐对我笑道,“是为我画像而来吗?真是劳烦你了。”
“信者行之基。为商者,不敢不从。”我道。
小姐端坐在窗前,我铺开画卷,略微思索,很快就画好了。
“请过目。”侍女将画像递过去。
“好。”小姐只扫了一眼,扬声道:“我记得前些日子有人送了些上好的茶叶,权当是谢礼。”
侍女拿来了茶叶,分量不多,轻飘飘的。我谢过后道:“这画像还需令尊令慈看过,在下先行一步去拜会二位了。”
有侍女上前道:“我来为姑娘引路。”
拜见那两位时,也有些惊讶,她们脸上都暗暗藏着抹不去的忧愁,和这院子里众人一样,整日叹息。
“画像已经画好了,请二位查看。”侍女将画像呈上去。
她们的心思也不在画像上,只是匆匆看了一眼,略微敷衍几句,给了赏钱。我转身走时却被小姐的父亲叫住。
“某听闻姑娘未定居四方城前游历天下,想必见过不少奇人轶事,不知……”老爷问道。
我回目道:“只是年纪小胡闹而已,不过确实去了一些地方。看老爷和夫人的样子,仿佛有些难言之隐。不妨说出来,在下或许有应对之策。”
两人相看一眼,艰难开口。
原来是因为近日家里颇多灵异事,什么夜半隔墙闻人声,镜子里有影影绰绰的身影,膳房无缘无故被人泼了血,后院的花草枯死一大堆。
兼之,小姐的失常。
哦,闹鬼啊。
“或许只是凑巧,”我假模假样地安慰道,“家中并无伤亡,两位大可去佛寺道门求些宝物来,邪祟或许就会退散了。”
这些闹鬼的传闻我听得耳朵都生茧了,还都是一个话术,自己亲手查证的也有千八百件了,大多都是些流言蜚语。
也有妖精作祟,但也没有几个妖怪胆大到跑这种热闹的地方吃人。
但是,确实很烦。
我身上唯一一件能够镇邪的器物也就是手里的缝衣笔了,但这是我吃饭的家伙,万万不能轻易送出去。
想了想,我从怀里掏出个香囊道:“此物或许能解二位烦忧,当中盛有四百岁白狐额上毛,乃我游历所得,或许有些作用。”
狐乃瑞兽,确实有镇邪之效。
至于狐狸毛哪来的,那是阿泥平时掉的,我收集这个本意是为了它下次乱跑,有这些毛好找它,却没想到在这里用上了。
阿泥当然也没有四百岁,这是我为了多换点钱胡诌的。
果不其然,那二位给了不少钱。
我按捺住心中的愉悦,不动声色地往外走,听到老爷一句话。
“她是不是回来找我们了?”
她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