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从玉带着霍栖洲往回赶，其他人跟在他们身后，这次一闹，多多少少有死伤。

一个队伍里，死了两个，伤了五个。

霍栖洲有点愧疚，恨恨道：“这次只差一点点就能杀掉慕容赫了。”

陈从玉带着他领先几步，用只有他们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道：“你杀了慕容赫又能如何，慕容潜不是还活着？大雍和北狄的战事依旧停不了。”

“但起码少了一个慕容赫。”霍栖洲嘴犟。

陈从玉闷笑几声，笑声从胸腔里传出震动，霍栖洲抬头看着身前人的后背。

“你这话应该给你大哥说。”

霍栖洲浑身竖起寒毛：“他知道我出来了？”

“不然呢？我出来救你，就是你大哥派人来找我。”

原来是大哥让他来的，还以为是他……担心我自愿来的，霍栖洲低着头。

前面的人又说话了，声音很轻，霍栖洲也看不到他说那句话的神情。

“你喜欢我，对吗？”陈从玉笃定道。

什么，这话像是水溅进了油锅里，噼里啪啦地在霍栖洲心里作响，他喜欢陈从玉？

对啊，他是喜欢陈从玉啊。云开月明般，霍栖洲终于拨云见日，还青涩幼苗似的感情突然被人挑了出来。

霍栖洲支支吾吾地将头轻轻抵在陈从玉背上，他想说些什么，可是脑子里一团麻夹着疲惫热血，轰轰隆隆地冲袭向他。

“那你……”

“我喜欢闻浔因。”陈从玉平淡道。

他用一种淡如云的态度击破了一个少年人火焰一样清纯幼稚的恋慕。

霍栖洲白了脸，他仓皇低下头，想要藏住自己的表情，刚低下去，又想到陈从玉根本不会看到他。

“可是，你不是说你们是之前…如此么？”霍栖洲意有所指，说的是陈从玉之前回的“有过一段”。他心里还有希冀，既然是从前的感情，那现在如何也不管那个闻浔因的事吧，自己应当有机会才是。

“没错。”陈从玉并不否认，豁利地点点头，“可是现在又好了。”

霍栖洲猛地抬起头听起身，动作大到马都有些不安。陈从玉轻轻拍了拍马背。

霍栖洲：“是么，那你们会……一直都好吗？”毕竟之前应该是掰过一段时间。

他问的直白的很，小心思藏都不藏。

陈从玉哈哈笑了笑，停下来，沉默了一会儿，似乎在思考，很认真慎重。

“应该会吧，不和他好。”他顿了一瞬，“那我也不会和别人好了。”

霍栖洲不知道该做出什么反应，他太年轻了，没办法大方地说没关系，也没办法慷慨地祝福他们，他甚至想掉眼泪，结合着他今晚失败的行动，一时间悲上心头。

陈从玉看见不远处等着的闻浔因的那刻，他也听到身后压抑住的低泣。

没让马走进，他下来，拍了下马屁股：“你先走吧。”接着往闻浔因那边走去。

东面黑夜中已渐渐亮起微弱的光亮，闻浔因抱着他的黑巾往他那边走。

“你有受伤吗？”闻浔因问，眼睛凝在陈从玉的脸颊上，有受伤，脸上被轻轻擦了一块，闻浔因轻轻碰碰，见陈从玉吃痛又收回手，把想要质问霍栖洲为什么和他坐一骑的话吞回肚子里。

“疼吗？”

“不疼。”陈从玉看着他凑近给自己轻吹的姿势有点无奈，将轻抖的左手微掩在身后。

闻浔因：“从玉向来不爱给我说这些。”

他话锋一转：“那慕容赫死了吗？”

“没有，让他跑了。”陈从玉面色也冷下来，和闻浔因肩并肩，往树下拴着的马走去。

“慕容赫难缠，也不指望轻易杀了他。”闻浔因让陈从玉靠在他身上休息，“我回去还得办黄阳关叛徒的事，听说抓到的两个没审出来，一定还有同谋，只是不知道是谁。”

身处边关，军中将士竟然和敌军勾结卖国，将霍家在平壁的部署泄露个七七八八。

背后一定还有人，说不定这背后人还牵扯到京城里的某些人，好闹大局势，勾结着拜托某种困局。

龙岭窟。

赵流叶带着人快马跑了数日，回到了龙岭窟。

寨里，一个少年站在院子里舞刀，刀势狠辣凌厉。

“小星。”

赵小星扭过头惊喜道：“二姐，你回来了！”

他的脖子处好大一条疤，声音嘶哑的几乎听不清楚。

赵流叶上前，摸到他凹凸不平的疤痕：“这就是那陈从玉留的伤？”她眼睛狭长，看起来极为冷酷，此时透露出几分心疼。

“是。”赵小星眼睛里流露出怨毒，但他很快收起来，推着赵流叶道：“二姐，哥哥在等你，你快去吧。”

他口中的哥哥自然是龙岭窟大当家赵岭云。赵小星和赵岭云是亲兄弟，老二赵流叶，老三赵行河都是他们的结义兄弟姐妹。

而和尚明悟则是龙岭窟山寨里的军师，跟随赵岭云也有多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