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丽堂皇,瑰丽绝伦。
沈灼华同明霁来得略晚,看见一旁沉着脸的明霁,主家的管事们还有些慌乱。
这位明大人可不在宾客的名册之中。
但无人敢置喙,立时便有女使来引着二人落座。
霍家老夫人和霍家夫妇居于主位。
沈灼华与明霁居右,许久未出面的佳成县主居左。
李云蓉是叱咤风云的大长公主,程乐到底担着县主的名头。
哪怕京都世家不待见,但在这种礼节上,众人还是不敢僭越。
女使们脚步轻盈,动作利落,一道道珍馐美馔端到面前,馥郁香气四溢,卖相极佳。
霍家对这个喜宴是及其用心的。
旁的宾客闲谈交际。
沈灼华斟酒,递给明霁,“说是特制的葡萄酒,你尝尝。”
醇厚的果香扑鼻而来,酒浆色泽殷红如血,在白瓷杯中轻轻晃动时,波光粼粼。
明霁暗自接过酒杯,饮了一小口。
他酒量不好,也就只能喝喝这些女儿家喝的果酒了。
满堂热闹之际,明霁显得格格不入。
“脸上带点笑,”沈灼华沉吟,“不知道的,以为明大人来砸连襟的场子了。”
明霁无言,在对上那双带笑的眼睛后,脸色没那么臭了。
“这算哪门子连襟?”他嗤道:“你何时认过。”
这话说的及是,沈灼华无力反驳。
“面子总得做足,我的好名声可不能被你毁了。”
沈灼华不是恪守规矩的人,可面上的功夫做得好,是以在京都中的名声一向是人人称赞。
二人说笑间,一袭喜袍的霍百川带着酒过来了。
气宇轩昂,冷峻的面容在红绸锦缎映衬下更加英气。
越过众人,霍百川直直走到二人跟前,“我在此敬明大人一杯,多谢您前来赏脸。”
一众视线齐齐落在这处,与带着笑的新郎官不同。
明霁坐着。
冷眼看着霍百川唤人硬倒在自己面前的那杯酒,想推辞,却又忽而响起沈灼华方才的话。
犹豫之际,余光瞥见一只手接过那酒杯。
一只玉镯盈盈绕于腕间,桌上红绸相映,色若凝碧的玉镯上被染了红晕,恰似一汪碧水中乍现红鲤,荡起涟漪。
耳边传来女子的声音。
“这酒我代他喝。”
语笑嫣然,美目盼兮,声若莺啼,无半点骄矜之色。
纤细的手指端着酒杯送至唇边,一饮而尽。
沈灼华将酒杯倒转,将杯底漏给霍百川看,道:“夫妇一体,妹夫可还满意?”
冬禧快速到沈灼华身侧,低声提醒:“姑娘,这酒太烈了,有伤身子。”
许念秋千叮咛万嘱咐,让沈灼华不要再饮这样烈性寒凉的酒。
冷酒过喉,她又咳嗽了两声。
那位喜怒不形于色的明大人霎时变了脸,话里是难掩的关心:“没事吧?”
霍百川反应过来,笑着打圆场,开口道:“多谢夫人赏脸。”
大喜的日子,总不好闹僵场面。
沈灼华微微笑了笑,点头回应。
其余人倒是心照不宣,不再往这边看,又开始聊起别的事来。
喧嚣褪去,明霁的眉头依旧皱着。
“不喝便是了。”他沉沉盯着女子微红的脸颊,“难不成还得给他面子?”
一个大理寺少卿,还没有叫嚣的气焰。
沈灼华道:“别误事就好。”
明霁当众拒酒,不出半日,京都便会传出他目中无人,不顾情谊的话来。
他不是爱凑热闹的人,既然是突访,必定有要事。
沈灼华含着笑:“不必担忧,我有分寸。”
“你若有事,自去忙吧。”
她用手推了一下身旁人的手,示意他离开。
明霁最终还是妥协了,吩咐冬禧几句,才悄然离去。
沈灼华那样云淡风轻,眉头都没皱一下,脸上甚至带着笑,若非藏在衣袖中的手指紧攥,连冬禧都险些骗了过去。
腹中隐隐作痛,沈灼华却没打算离席。
这种程度的疼痛,对她而言并无什么。
旁人看不端倪,冬禧却知晓。
她一言不发,细嚼慢咽地吃着菜肴,打算撑到宴席结束再离开。
相对而坐的程乐不知去了哪儿,现下才回席位。
一抬眼 ,沈灼华便能看见她的神情面容。
二人的恩怨是多年累积起来的,程乐对沈灼华的目光实在是谈不上和善。
沈灼华无心应对,只低头吃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