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谁放在醉乡楼前的弃婴,也真是奇怪,怎么会丢在小倌馆,这儿又不是慈善堂。也是当家的没忍心,才把这小孩收进来,能管他一口饭吃就不错了。”
裴颐若有所思,问:“他叫什么名字?”
“冬瓜。”
万玉的取名水平还真没让人失望,裴颐抽抽嘴角。
冬瓜躲在墙角吃着桂花糕,这几日天气越发凉,他的衣裳却很薄。前几日大郎奖励他一件厚大袄,他不舍得穿,至少等下雪再穿。
那个郎君很善心,这是冬瓜第一次骗到人。他不善言辞,穿着又邋遢,那些貌美的郎君根本不愿意理他。
其他人欺辱他看不起他,他早已习惯,但想到郎君一开始的和善和方才的冷漠,他心中酸楚。对他好心的人并不多,大郎偶尔会对他好一些,还有几个心善的郎君,其中两个已经病逝。
醉乡楼有许多美貌的郎君,但冬瓜没有见过像白莲公子这般美的。大郎说要白莲公子练琴技,到时候先在堂中当清倌弹几日琴,等吊足了女人们的胃口再坐地起价。
冬瓜躲在外边偷听,教琴技的艳棠公子很是生气,直呼没见过白莲这般愚钝之人,完全朽木不可雕也,也只有一张脸能看了。白莲公子唯唯诺诺地在道歉。
大郎听闻便道,那就先学几曲简单的,能应付即可,总归最后的卖点不是琴艺。
到了晚上,艳棠公子接客去了,白莲公子终于空闲下来。冬瓜见他阖眼靠着很久没动,以为熟睡,悄悄地溜进房中,手刚碰上点心就听见一声。
“你在干什么?”
冬瓜想跑,却被拎住后领,他以为要挨打便双手爆头缩着,等了一会,却听见男子的笑声。冬瓜放下手,回头,只见白莲公子松手,拿手帕擦擦手,问:“你多久没洗澡了?”
冬瓜不说话,羞得低头。
“要吃点心就先去净手。”
冬瓜吭哧吭哧跑去后院洗手,又爬回来,出了写汗,他对着点心就是狼吞虎咽。等他吃完,才发现白莲公子望着窗外在出神地想些什么。
他讷讷地小声道:“谢谢公子。”
而后又更小声地道:“对不起。”
裴颐这才回神,看着眼前这个瘦小卑微的冬瓜,心中只余叹气。
他问:“你平日可以随意进出吗?”
冬瓜点点头:“他们都不管我,除了这我也没有其他地方可以去。”
“那你帮我一个忙。”裴颐弯下身,和冬瓜面对面说道,“以后我房中的东西你想吃就吃。”
冬瓜高频率点头,裴颐被逗笑。
他红着脸垂下脑袋,白莲公子真的太好看了。
他看见公子又靠回椅上,单手在琴上拨几下,而后双手放上,很快速地拨动琴弦。他听不懂琴,但觉着很好听,比白日里艳棠公子弹奏的还要好听。
一曲毕,公子摆弄着手腕活动筋骨,不满道:“这什么破琴,音准都有问题。这老龟公也太俗了,搞个什么遮面琴师,还要不经意间掉下面纱再含羞带怯对观众笑着跑走。太做作了他真的应该去拍偶像剧,这些女人真的吃这套吗?”
“这个工作让江狗知来做肯定炉火纯青啊。”
而后公子似是想起房间里还有他这个人,看着他狡黠一笑,竖起食指放在嘴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