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事,还是要年轻的时候做。人家花魁一舞动京华都是什么年纪,十五六岁花一样的年纪。”白莲公子练琴练到一半停下,感慨,“像我这种年纪还要像小少男一样去媚女也太虐待老人,太做作。”
冬瓜呆呆地听着,道:“大郎和别人说公子正是二十岁,虽比不得那些年轻的郎君,但也是好年纪。”
“我都三十了。”白莲公子翻白眼,“你就听那个老乌龟胡说八道吧。人的寿命是六十岁,也就是说,我已经半脚入土了。”
冬瓜懵懵地点头,其实并没有听懂。他今年才七岁,感到离三十还很远很远。
一连数日,在万玉认可裴颐的琴艺后,安排裴颐去大堂奏乐。看万玉的意思,裴颐还要再吊一段时日胃口再开张。
裴颐看着酒桌上的人们寻欢作乐,盘算着怎么才能出去一趟。很快,他目标锁中一位看上去不太擅长应付此环境的女子,她看上去有些郁郁寡欢。而根据那桌人对她的态度,并不像是被忽视,相反,那桌的领头女子还时不时和她说几句话,表情像是在哄她。
裴颐略一思量,故意弹错几个音。见那女子没反应,他便开始乱弹——要不音准错一些,要不节奏错一些。终于引起那女子的察觉,裴颐垂下头,一副认真弹奏的样子。
“这么简单的曲都弹不好,醉乡楼的公子何时就这点水准了?”女子忍无可忍地走向裴颐,嗓音有些奇怪,“你是新来的吗?我之前没见过你。”
成了。
这群人有几个腰上玉佩是薛家的花纹,眼前的女子是其中之一——应该说是男扮女装的男子。如果没猜错,这人应当是薛二公子薛易鸣——亏得裴颐有丰富的女装经验,而为首的是薛大小姐薛静书。
薛易鸣大龄未婚在连清十分出名,裴颐摆摊两日听了不少八卦。有说二公子早年爱上穷书生,被家中阻挠私奔失败而一直未嫁。也有说二公子爱琴如命,醉心乐理而无心婚姻。更有说二公子私生活混乱被好人家嫌弃。再小道一点的消息是二公子有龙阳之好——大概是因为他跟着薛静书逛醉乡楼。
看来没人用过这招,也是,能勾搭女人的地方谁会选择勾搭男人。又不是谁都是江虞知那种宁愿接近男人也不愿意讨好女人的神经病。
裴颐是。他不想以一个男子的身份去做这种事,说是自尊心也好敏感也罢,这样太容易让他想起故人。他当初以这种方式去和故人接近,导致花了十年才能平等交流。假如他一开始没有装小男人呢?有可能他们不会相好,有可能他们能早点坦诚,总归都不会这样相持不下这么多年。
回想一下江虞知的招数,似乎是先和善地笑,再......
“你这人脸皮真厚,我骂你你还笑得出来。”薛易鸣奇怪道,“你带着个面纱做什么,在这种衣裳都随便脱的地方,你搞得这么清高吗?你是不是走后门进来的?”
微笑是种礼貌,裴颐嘴角抽搐,看来还是自己脾气太好,才能让江虞知这种小人近身。自己就应该活得像薛易鸣一样有安全意识无差别攻击任何人。
裴颐把面纱一扯,平静地问:“姑娘还需要在下脱衣裳吗?”
薛易成伸手摸向裴颐的脸。
不会吧,还真是龙阳之好吗?裴颐微瞪眼眸,这么小的概率被他撞上了?老天爷啊,能不能对我好一点。
“你皮肤这么好,用什么养的?”薛易鸣惊诧,“还这么白,你怎么做到的?”
薛易鸣今日心情不大好,才跟着薛静书出门鬼混,本来方才是想冲这不靠谱的琴师撒气,但被这琴师的脸震惊到,一时间忘了自己心情差。
这可不能让薛静书看见,她前段时间刚因为贪恋美人被母亲责打罚禁闭,这让薛静书瞧见家里又要翻天了。
可惜,薛静书还是很关心自己这个弟弟的,从他离座就时不时瞟两眼。这下,薛静书精神了,她推开左右的郎君凑到薛易鸣旁边,搂住薛易鸣,笑道:“哎呀,易鸣怎么能对美人这么不客气,真是不解风情。郎君叫什么名啊?”
“在下名白莲。”裴颐先接薛静书的话,答,“我是北方来的,南方的太阳太烈了,人自然容易晒黑。”
“北方吗?我只有很小的时候去过一次京城。”薛静书回忆道,“也不记得那儿的男子白不白了。”
“你弹得太差了。”薛易鸣很严肃,“你练好之前不要来这污我的耳。”
薛静书见状拉着裴颐的手,道:“易鸣嫌弃你弹得不好,姐姐不嫌弃你。来,陪姐姐喝点酒。”
“不行。”薛易鸣脱口而出,薛静书经常为了美人烽火戏诸侯,老是作得满城风雨,为了家宅安宁他绝对不能让薛静书和这个白莲亲近起来。
正愁怎么打发这个混世魔王薛静书呢,裴颐虽不知道薛易鸣为何阻拦,但还是顺栏杆爬,抽出手抱拳:“这位姑娘既然如此嫌弃在下的琴技,那在下斗胆请姑娘赐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