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在幽暗柴房的裴颐透过铁窗望着月光腹诽,难道自己真的拿的是金丝雀剧本走偏一点就被系统强制逆转?原来男孩子出门在外真的要保护好自己啊。
“闻伶?闻飞?”裴颐自暴自弃地喊,“有没有人啊!”
显然,宋南锦确实没派人跟着他。一日夫妻百日恩,这女人太无情,他一个深闺公子不懂江湖险恶,难道宋南锦也不懂担心他的吗?
离开京城后,裴颐一路南下游山玩水,到了连清听闻附近平天山有土匪出没,他恰好盘缠也花销得差不多——他没带多少银子出宫,那毕竟是宋南锦的钱。再者,带再多钱人也不可能坐吃空山一辈子。于是,他打算在连清落脚。
出门摆了两天写对联的摊子,比不过那些地头蛇也就罢了,被路过的女人调戏也就罢了,但这个地方的人也太黑心!都怪宋南锦,治理什么国家治理得乱七八糟,还能让拐卖人口的事发生,这个社会根本没有安全保障。
所以说他最讨厌小孩了,特别是什么小男孩。他看人可怜,好心送小孩回家,还给小孩买零嘴,结果这小孩只是诈骗的一环。他又想起社会新闻上那些骇人听闻的场景,他不会要被砍断手脚然后扔到街上去当乞丐吧......
奇怪的是,一连两日,别说是绑匪,连送饭的人都没有。裴颐甚至怀疑难道是仇家?要把他活生生饿死,但想到要变成残疾人去街上乞讨,饿死也不是不能接受。
第三日,裴颐的意识已经模糊。隐约感到门开了,他睁开眼看着门口的几人。他已经干渴地说不出话来,那些人显然很有经验,其中一人拿着一碗水往他嘴里灌。他也顾不得里面有没有料,只能喝下去。
然后他被这些魁梧的女子扶着往外走,这像是一个院落,走过长廊,到了一间房前。
女子打开门,裴颐强打着精神观察,屋内的陈设还算华丽但有些俗气,以金玉色为主,主人应当挺有钱。桌上是饭菜,他也顾不得什么礼数,坐下去开吃。
狼吞虎咽一会后,屏风后走出一名男子,身姿妖娆,打扮得很夸张。翠玉的大耳饰,桃红的衣裳,裴颐眉毛一跳一跳。他大概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了,这他大爷的是青楼——不对,应该说是小倌馆。
他都一把年纪了,还能被这种地方看上?
裴颐和这个龟公对视,龟公亲热一笑:“想必郎君也看出我们这是什么地方了,只要郎君乖乖听话,自然也不用回到那柴房。”
怪不得先饿两天,原来是下马威。裴颐心中淡定,脸上却怯生生地问:“您怎么称呼?这里又是何处”
“这里是醉乡楼,鄙人诨名万玉,郎君和诸位郎君们一样唤我大郎就是了。”万玉显然很满意裴颐识趣的态度,“郎君如何称呼?”
“原本的名字也用不上,不如大郎给我取一个?”由于之前的设想是断手断脚,如今只是卖身让裴颐轻松不已,边喝着茶水边盘算着怎样给这个大郎喂药。
万玉上上下下地打量裴颐一番:“哎哟,瞧郎君这肤色白得和玉似的,气质又这么纯,就叫白莲好了”
裴颐差点把茶水喷出来,怎么不叫白玉呢?还好听一点——噢,叫玉和这个龟公装名讳了。
“郎君瞧着是一个聪明人,我呢也不和你多说什么。”万玉虽是笑着,却暗含威胁,“从前也不少郎君假意乖顺,辜负我的信任,郎君可千万不要像那些人一样自作聪明。”
“大郎也看得出,我年纪并不小了。”裴颐悲切地道,“我妻主经常打骂我,我是实在受不了才一个人逃出来的。可怜我那孩儿,要替我遭受那些责罚。我一个弱男子,实在是也难谋生。”
“年少时我也认为风尘男子不堪,为了脸面也不愿意堕落,但如今一想小倌都要比我过得好。有一年,我惹妻主不快她竟然在大冬日把我推入湖中,从此我便落下病根,体虚得很。”
万玉也感到裴颐的肤色白得不太正常,若是病气那就理解了。不过,也有女人爱这口,年纪大也不要紧,长得够美足矣。
连清......是薛家的地盘,这醉乡楼敢这样强抢外地民男,肯定是和官府有勾结。说是天高皇帝远,这儿确实太远。再往西边一些就是和西夏的边境。
万玉安排一名叫翠莺的小厮带他去歇息,并和他说了之后的职业规划。鉴于他的容貌是上等货色,万玉要策划一番惊为天人的出场,这几日暂且不用开张。
跑吗?裴颐盯着自己的手,用力握成拳,打消了这个念头。这不闹吗,凭自己的武力值......碰上这种倒霉事,自己真是有劲没处使。老天爷不会真的是因为他得罪气运之女宋南锦才这样惩罚他吧!
两人正走着,长廊前方跑来一个小孩,急匆匆,双手还捂着胸口,撞到了裴颐腿上。翠莺拎起摔倒的小孩,呵斥道:“这么急赶去投胎呢?哦,是你个小杂种,又偷哪家郎君的东西了,还捂着呢。”
这不巧了,这就是那个暗算自己的小屁孩,看着七八岁年纪小心肠却坏,裴颐抱胸,冷眼看着翠莺从小孩怀中掏出一团手帕包着的东西。翠莺打开,见是几块桂花糕,还被碾碎了边角,粉末黏在手帕上,让人毫无食欲。
翠莺往地上一扔,嫌弃地说:“也就这点零嘴,真是饿死鬼。”
小孩却视若珍宝地拾起手帕,收回怀中。翠莺见他这样,忍不住嘲:“谁会和你抢啊。”
真是食物链,这样轻易把他坑进小倌馆的人也这样轻易地被其他人欺辱。裴颐看着小孩一声不吭跑远的背影,问道:“这小孩是什么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