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急了一天,一直寻不到机会去找你,这是我早起,在姑娘从身上换下来的,你说这可怎么办好……”
含月拿着的里衣,却是先前在谷底山洞里,卫东阳一时暂借给徐婉穿的那件,几经挫磨后,早是破来不成样子,引人看得浮想连翩。
“什么天大的事,你吓成这样……”
含真看了眼里衣,又看了眼在帐子里沉睡着的徐婉,轻轻一笑:“世子爷和姑娘在外头落了一夜的难,又是淋雨又是遇险的,自然有相互帮衬的时候,再说徐姑娘一路让人背回来,那些侍卫里头,想是也有人看见了的,回头并着徐姑娘的衣裳,叫浆洗的人拿去处理了就是。”
“真的?那就好……”听了含真的话,含月吊着一天的心,总算落到了实处,蓦地松了口气:“是我反应过度了……”
含真摇头:“倒也怪不得你,世子爷身边的这种事,公主自来就把防得严,前些年含素跟含云,也闹过乌龙,弄得草木皆兵……也是这回情况特殊,如若不然,世子爷这个年纪,贴身的衣裳叫从哪个人身上搜出来,公主怕是要把两府都掀倒个个来……”
“有你这话我就放心了……”含月讪笑了下,她主要也是叫卫东阳对徐婉的成见,弄得草木皆兵了:“早起候爷过来,我还特地藏起了这件衣裳,早知道就不藏它,叫候爷看见,问起来,正好光明正大的把话回了,我这一弄,倒有些此地无银三百两了……”
说着,含月就要叫小丫头进来,把衣裳拿去处理了,含真想到刚刚卫东阳说及徐婉的口气表情,心里一时起了个念,蓦地伸手把衣裳接拿了手里,笑道:
“算了,衣裳你还是给我吧。”
含月不解:“这又是为什么?”
“不为什么,你就当衣裳是我拿去处理了就是……”说着,含真细问了问徐婉的情况,便只扔下被她弄得一头雾水的含月,拿着衣裳,回了养吾堂。
那时卫东阳已是吃完了饭,正由丫环伺候着擦手漱口,含真见状,便只拿着衣裳在边上站了会儿,等屋里的丫环撤了膳桌出去,这才拿着衣裳走上前,笑问卫东阳:
“这是含月刚让人拿来的,说是从徐姑娘身上换下来的,见是世子的衣裳,让我问世子爷一声,是要拿去扔了还是烧了…”
卫东阳闻言,顿时叫嘴里的一口茶,呛了个天翻地覆,含真不想卫东阳反应这样大,吓得脸一白,忙放下衣裳,上前替卫东阳拍背。
好一会儿,卫东阳缓过气来,见那衣裳,又脏又破,早不成个样子,先是脸一红,随即又没了表情,低垂下眼皮,冷淡道:“拿去洗干净了,收起来放到衣匣里。”
听卫东阳这样说,含真倒不敢再开玩笑了,赶紧让小丫环把衣裳拿了下去。
可惜,衣裳虽拿下去了,卫东阳依旧觉得自己整个人别扭无比,只他的别扭在心里,面上只叫人看不出半点端倪,他伤得虽重,但因是外伤,接好骨后,一觉休息起来,人虽还行动不便,但之后吃饭养伤休息,多无大碍了,到是徐婉,足足沉沉昏睡了一天一夜,直到翌日大早,才睁眼醒了过来。
那时恰近辰时,徐婉一睁眼,便只看到趴在她床边上,睡成一团的徐文,含月正弯着腰要把徐文抱走,见徐婉睁眼醒了,顿时又惊又喜:
“姑娘醒了!可渴不渴,饿不饿,奴婢这就让人拿吃的来……”
说着,含月把徐文轻轻抱到外间的床上,放进被窝里安置好,招手叫立在外头的小丫环来,吩咐她去厨下提膳,吩咐完回头,见徐婉挣扎着似要起身,含月忙走回到床边,一边扶徐婉坐起,一边只道:
“那日姑娘和世子爷落崖的消息传回来,小少爷当场就哭成了个泪人,直吵着要去寻姑娘,好不容易哭累了睡过去,醒来知道姑娘被救回来了,翻身跳下床,衣裳也顾不得穿,就要冲过来看你……等过来见到姑娘,就坐在床边的小杌子,谁拉他也不走,奴婢没法儿,只得把他的铺盖被褥搬了来,给他铺在了外头的床上……”
说着,含月看了眼徐婉的脸色,接着道:“这两日,小少爷守在姑娘床边,也没睡过个好觉,刚刚才困不住,趴在姑娘床边睡着的……”
徐婉点了点头,掀开身上被子,要下床,含月忙拦道:“姑娘要什么,奴婢去给你拿去。”
徐婉摇头,哑声道:“我去净个手。”
含月本想说让徐婉别动,她叫人搬屏风拿净桶来,一想徐婉必定不肯,只得替徐婉套了鞋,披上衣裳,搀扶着人去了后头的净室。
腹背的伤口丝丝的抽疼,被咬伤的左腿又使不上力,等在净室里一翻折腾好,徐婉额上已是浸出了一排的冷汗,含月将她扶回床上躺下,又让人去养吾堂,跟卫东阳和卫东宇说徐婉这里醒了。
她醒了,怎么会要去通知卫东阳卫东宇?
徐婉眼露疑惑,含月见了,忙解释道:“昨儿个宫里派人来,宣候爷和公主进宫去了……世子爷和姑娘因伤势,暂且不能移动,所以公主和候爷让表少爷留了下来,看顾姑娘和世子爷……如今目下,别院内外的一切事宜,都是表少爷照管着,表少爷担心姑娘的伤势,这两日姑娘昏睡着,表少爷过来看了好几趟,特意叮嘱交待奴婢,只要姑娘醒了,便让人过去说一声……”
听完这一通的解释,徐婉点头,含月看她不问了,忙只让小丫头到养吾堂传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