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斗篷的男子?”方时序沉思道,难不成这些姑娘所见的人便是真正的幕后主使?
这燕司封的打扮衣着很显然与当地的乡民们格格不入,起先他还以为是这人为了给自己抬高身份,故意这样装神弄鬼地另辟穿着。
不过,按照姑娘们的所述,还有一人也是如此。难不成这两人都隶属于同一派系,所着的都是钦天监的神官服?
其中一姑娘继续回忆道:“这男人打扮确实古怪,而且隐隐约约我听得真切,他要带那些姑娘们去一处好似名为扶芳阁的地方……”
扶芳阁?
方时序愣了一瞬,这不是京师名声喧赫的勾栏之地。
“我听说过。”他一本正经地回应道,“扶芳阁是京师挺有名的一个凤楼。不过,这人带你们这些魂魄去那儿做什么?”
谁知,他这一说辞竟引来了姑娘们的惊惧,她们脸色生异,各说各话嘈杂声不断:“那……那这岂不是青楼。”
“什么……死了竟还要去那地方?”
“就连死……名节也保不了……”
“恩人还请您赶紧救我们出去!”
此番言论,着实让姑娘们慌作一团,眼巴巴地都看着面前二人。
一旁的迟让薄唇动了一下,似有话要说,却并未说出口,只是手指间划了几条线,束缚的姑娘们像被突如其来的罡风袭走,一股脑都消失在了眼前。
过了半晌,方时序才反应过来:“神君,这是都送回去了?”
迟让低低沉沉地“嗯”了一声,眸光扫过:“你对那地方很熟?”
“哪处?”方时序半垂的眸色眨了眨,感觉这问话的语气不太妙,突然顿悟地“噢”了一声,鬼使神差地开口道:“以前混过京师,听说过,毕竟那扶芳阁名气可大了。”
不过说完,惹来来人意味深长的目光,可是这双深黑的眼眸却一动不动看着他,久到方时序都不好意思地选择缄默,不敢再多言。
良久,迟让才说道:“在去调查那地方前,有件事我要确认。”
方时序问道:“是什么?”
迟让伸出手,阵阵神力触及指尖:“先前在这里你险些丧命,我需替你打通经脉,或许能助你修练些小的术法。”
“这样,下次再遇到危险时,我不在你身边你也能自己解围。”迟让轻捻了下指尖,开始流转内力。其实他还有私心,想借助这次机会探清方时序是否自带仙骨。
他心知巧合多了,便不是巧合了。与方时序朝夕相处的这几日,他便听闻了曾经的旧人,遇见了曾经的旧物。或许,这些连串的事情交织在了一起,他看方时序的眼神都多了柔色。
他只想赌一次,毕竟上一次他就赢过。
迟让将掌心覆在方时序的后背上,体内的神力潺潺涉入。可方时序的筋脉似乎都受了阻滞,每注入一寸都会强行施加更多的气力,但也会带来绵密的痛苦。
方时序原本泛着浅红的脸色开始变得透白,他双拳紧攥得用力,却强忍着未发出任何声响。他浑身被汗浸得寒凉,只有鼻息是烫的。
迟让拧住了眉,觉察到这被堵滞的筋脉似乎形成了一层天然的屏障,将里面的根骨罩得密不透风,似乎是有人故意将方时序的根骨封存,不得被他人擅探。
再这样下去,不出半刻方时序就会因受力不济晕厥不息。迟让收回了掌力,下意识地搀扶着眼前虚弱不堪,险些丧去意识的人。
他欲言又止,漆黑的眸色更像受了潮,又带着点悲悯,曾经忍受的寒意和痛楚再次袭上了心头。
普通人都负有根骨,不过是好是坏全凭机缘。可是方时序的根骨,却被法障封印了,这绝不会是凑巧。
若是真同他想的一样,那天道可谓是真的残忍。永世不得翻身,永世沉沦于孽债,永世都打不破被禁锢的咒法。
而他,永世都找不到淮先。
迟让顺手取下了系在方时序腰间的佩剑,手指捻力重新在上面注入了神力。不过这次,要比上次更久一些。他蹙着眉,不想让身旁的人看破了情绪:“你根骨不行,不适合修炼,我重新在佩剑上注入了三成神力,足够护你半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