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中添忧,眼下,可得赶紧带迟让离开:“神君,你别被迷惑了,我是方时序,是你半路救下的人。”
方时序有些急,语气加重:“你是不是受伤太重,意识不清了,我这就带你离开,回竹屋去养伤。”
“……”
可迟让却寂然无声,始终盯着方时序的眼,慢慢才觉得攥紧的手指已经泛了青,才意识到,自己刚刚抓得是有多紧。
他不甘心,更不想认命,继而强行拖着眼前失措的方时序朝天门走去。
既然眼前人已经忘记了自己是谁,那便出天门去解了这场闹剧。
随着这一动静,方时序有些猝不及防,踉跄地跟不上迟让的力度,还未反应就见煞白电光扑面而来,他们穿透了层层不散的浓雾,最终穿过了这道门。
再抬眼时,原本处身立着的庙宇已经不见,外面哭天喊地的声音也已消散。这里俨然又成了殷红烛火下被点缀一切的洞窟。
他误闯入,遇见迟让的地方。只是这一次,他们身边少了陈兰芝。
“这是……又回来了?”方时序满眼的疑惑,转身看着同样不知所云的迟让,“我们怎么又回到无支祁的老巢了?”
这眼熟的床塌,幽暗的红烛,还有掩饰着悲情的喜饰,就连某个洞口前的落石,都与离开时无异。
这番变化,引得迟让也颇为疑神,他明明带方时序闯入的是九天的天门,可为何穿过后却又回到了阵法的漩涡中心。
陈兰芝都已经彻底消失了,阵法按理说也应该解除了。难不成,他们一直就在这里,从未出去过?
两人陷在了长久的昏沉和思酌中,徐徐,从洞窟深处发出了挣扎的动静打破了一切。
寻着声响,迟让手持着玉如意借神力引路。他们走了一阵,越往深处走,越是陷入了黑暗。方时序离开时捎了柄红烛借光,里面阴风阵阵的,闷在耳畔的呼啸声很浓。透过微弱的光照,地上随处可见的是堆满淤泥的嫁衣,甚至还有破败的花轿。
两人轻踩着水洼,越是靠近,那挣扎声便越强烈。直到在不远处觅得了一个形似牢笼的地方,几个面熟的姑娘双手双脚都被铁链紧紧束缚住,孤立无援地利用锁链发出了阵阵金属敲击的响动。
见到了熟悉的来人,她们纷纷激动不已,拼命地求救:“是恩人!恩人来救我们了!”
“你们……你们不是已经死了吗?”方时序在昏沉的光影下,一时之间无法分辨,这几个姑娘明明是早已被救出,却因失了魂魄已经死了,为何又在这里遇见。
更不对劲的是,他仔细数了数,人数确实是有偏差。少了两个,可少了哪两个呢……
方时序突然道:“是少了活着的那两个!”
他转而朝向了迟让,推测道:“神君,她们莫不是被剥离出身体的那些魂魄!”
说完,身前的几位姑娘马上印证了他的猜测,因为她们的目光紧而追随,也看得见迟让。
方时序上前,疑惑问道:“你们为何被困在了这里,燕司封不是说魂魄早就受阵法影响消散不见了吗?”
迟让随手一挥,神力如刃将姑娘们手脚上的铁链都一一击碎。他移步上前,劈断了锁笼,手指接触时无意发现这上面是下了和陈兰芝一样的锁魂咒。
“是有人故意为之。”他抬眸,脸色泛着冷,“燕司封说谎了,有人是故意将她们的魂魄和身体剥离。”
得到喘息的姑娘们,相互扶持着,一时之间她们也分不清自己是活人还是已经死去。可是听着方时序的说法,个个脸色都添了忧。
其中一姑娘大着胆子问道:“恩人,你的意思是我们已经死了?”
“可是……我们醒后就被锁在这了,完全不知自己不是活人。”另一姑娘说道。
“可否救救我们,我们不想这样无缘无故地死去。”
而一旁的迟让再次确认阵法不复存在后,转向喧嚷的姑娘们,沉声道:“你们身上被下的咒法已经无用了,我可以带你们元神归位。”
他继续道:“不过,你们需得回忆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
几名姑娘听后,纷纷匍匐跪下求谢:“谢谢恩人!”
“我们本就被困在这里很久了,无支祁娶进来后就一直将我们当作陈兰芝的替身反复求娶。”
“这里太不对劲了,我们自从住进了这里就会经常做梦,梦见曾经最害怕的回忆。”
“对,做着做着梦某天醒后就发现自己被锁在了这里。然后睁开眼后,身边又多了一个姑娘。”
其中一个姑娘缀着眼泪,脸色苍白:“我们都不是最先被锁在这的,最先的那几个姑娘已经……已经被一个身穿黑色斗篷的男子带走了。”
“黑色斗篷?”方时序似乎想到了什么,“是大巫?”
“不……不是,是我们都不认识的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