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他继续和一开始那样,好好说话。
说不定讨得这女将军欢心,轻易从那大皇子殿下手中逃生,便是做不成国师,也可以成这女将军府上香艳的“幕僚”,如此,也能享受荣华富贵。
毕竟从方才大皇子对她的重视程度来看,往后这女将军可是荣耀加身,荣华富贵享不尽的。
跟着她总没好处。
如此想,他自当以为自己摸着了门道。
登时笑得更加真心实意一些,温温柔柔道:“姑娘是大富大贵之人,日后荣华享不尽,权钱在手,无忧无愁……”
“胡说!”
话未说尽,一道鞭子便甩了下来,直甩得国师心头发蒙,痛得他忍不住嚎叫一声,险些毫无形象地抱着身子在地上打滚。
怎么回事?
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说得不对吗?
哪里说错了话,哪里说错得罪了她?
“仁济说,我这半生坎坷,如今受贵人相助,才堪堪摆平坎坷,哪里称得上大富大贵,权钱享不尽?”
仁济是谁?
国师的脑壳子嗡嗡作响,此时的他已经顾不上旁的,抓住话中可以钻的漏铜就尽可能地往里头钻,“对、对啊,在下也没有说错啊,姑娘平安顺遂之后,便该大富大贵了啊,便该无忧无愁了啊,在下哪里说得有问题?”
“哦?”云瑶迦睨着他,“既如此,你这么会算,不如帮我算算,我是谁?我来自何处?”
国师想也未想:“您是传说中的鬼面修罗将军,以带面具上战场出名,自西漠绿洲而来,是骁勇善战的女英雄,名为云瑶迦。”
“我可有亲人?”
“亲人?有啊,只是可惜,据说那绿洲村里遭遇了劫匪,那村中之人无一生还。不过,你也莫怪那些劫匪,听说是当年未曾死干净的宋家恶人在那地方,便是这恶人,勾了这厄运,才引来这劫匪,节哀啊。”
国师装模作样,摇头晃脑一派可惜怜悯之相。
“哦?”
云瑶迦挑唇,“如果我告诉你,我就是那个你口中的恶人,宋家人呢?”
国师一愣,瞬间扬头,眼睛里的错愕之意明显,他瞪着她:“你、你你没死?!”
“看来是你。”
云瑶迦面无表情,一鞭子抽甩在了他身上,看着地上之人痛得满地打滚,“是你让那绵州的暗桩去往绿洲屠干净全村人,是与不是?”
“既然是屠戮干净,你又怎么会在此?”
国师抱着伤处呼哧呼哧抽气,膝行靠近,“那一定是天命,天命让你留了下来,我承认我有错,你可以惩罚我,但是能不能给我……去死吧——”
匕首从袖袋里摸出,猛地刺了过来。
还未碰上云瑶迦的靴子,却被踢出去老远。
躯体撞在木柱子上,落下来,他“哇啦”吐出一大口血,人靠着木柱子喘气,好半天没说出一句话来。
云瑶迦走近,疑惑道:“你怎么身上还藏着匕首?”
“原本不打算对你用的。”他扯着唇角,咧出惨烈的笑,“天理难容,报应不爽,你活该至此。”
前后的态度截然不同。
云瑶迦默然看了会儿,问:“你恨宋家?”
“恨?”国师低笑一声,“我何止恨?”
“家中道落,家母缠绵病榻,我从道观回来见此,家徒四壁,我囊中羞涩,只好到街头摆摊算命,便是谋一生计,为家母筹钱看病,令尊微服出行,碰见便出言道,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此批命道乃诓蒙拐骗之行,说出此话,让我摊前宾客听见,散了个干净,一分钱赚不到不说,还被野蛮的贵族暴打了一顿,就是这么一打,我没能及时买药回去给母亲瞧病,没能及时回去看母亲最后一眼……”
“她走了,到死都无人守在榻旁。我也因此被赶出道观,家没了,修行之地没了。”
“你叫我不恨?”
国师面容狰狞,“皆道多行不义必自毙,可多行正义之事就一定是对的吗?砸人饭碗,如断人前途。你们宋家难道就没错?沦落至此不应当是活该?不然那么多宋太傅的同僚,造谣作假之语出来之时,为何没有人替他说话?”
“哦?”云瑶迦面不改色,“既入道观,简单识字写字会罢?为何不替人抄书写字换取钱财?亦或者,为何不学点玄黄之术?真正以命理相推去做生意?”
“若你当真是有积分学识,会算命理,我父亲也不会出言戳穿,既是以正道之法去赚取钱财,他没道理阻止。”
“除非你贪婪懒惰,腹中无笔墨,不得不以此法筹集钱财。”
“既如此,换句话说,害死你母亲的,真正罪魁祸首,是你。”
国师瞳孔骤缩,错愕抬头,便见眼前女将军睥睨着他,掀唇,字字珠玑:“我,难道说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