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这边的动静,扭头过来,待瞧见鹤镜和云瑶迦时,登时瞪着双目,眼含希冀,咿呀声叫得更大起来。
“娘的,死皇帝,能不能小点声?!”
床上女子不耐烦的声音吼出,动作熟练地从男子的怀里钻出,拿过床头的鞭子,一扬手准备抽下来时,瞧见了皇帝面上的异样,跟着看过来时,眉头压了下来,“你们是何人?”
云瑶迦打量她片刻,视线掠过她身上的斑驳红痕,掠过她脖颈上明晃晃的暧昧痕迹,赤裸裸的视线直瞧得皇后面皮一阵烧热,忙不迭地伸出手去捂住自己薄纱的领子。
云瑶迦才笑道:“你哥哥一下子就将我们认了出来,倒是你,没什么眼力见啊,皇后娘娘。”
皇后一愣,不由得多了几分心神去看眼前二人的面,女子她确实没什么印象,旁边的这毛发短浅至极,一瞧便知道前身是僧人的男子,面容……
她看了好半晌,终于将人认了出来,惊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燕、燕丛镜,大、大皇子殿下?”
面前清风朗月一般的君子掀了掀丹凤眸,眸子里平静如水,古井无波的面容甚至没什么情绪变化,像是没有瞧见她面上的愕然和惊恐似的,十分自然地问候了一句:“皇后娘娘。”
只是这问候不带半点亲昵,也不带半点敬畏,仿佛是在同一个陌生人打了一个交道。
“这里交给你。”
云瑶迦拍了拍他的肩膀,男子的眸子微偏,落在女将军身上的视线才带了些温度,他轻轻点头:“好。”
皇后怔愣地瞧着二人,连云瑶迦走近都没有察觉。
“你这鞭子借我用用。”
下意识将鞭子递了出去,等鞭子到了云瑶迦的手上,才后知后觉地蜷缩起身子,抱住自己,不断地后退着,嘴里喃喃:“不要杀我,不要杀我……”
“我不杀你。”
云瑶迦微笑,将卷曲的鞭子理直,在皇后面容瞧着稍稍放松之际,又是残忍一勾唇角,一鞭子甩了出去,准确无误地缠上即将抱着衣服要逃走的男子脖子,“我杀他。”
皇后惊骇瞪眼。
便瞧见眼前如鬼刹修罗一般作为的姑娘站起身,一步一步抽拽着绳子,将国师拖了出去。
国师面容痛苦,扭头看她,眸中哀切,他求她帮他,昔日的青梅竹马之情涌上心头。
皇后犹豫了一下,刚想直起身开口留人,却没想到眼前的鹤镜脚步一挪,挡住她的视线,也拦住了她的去路。
清风朗月的君子微笑着:“皇后娘娘,在下有一些问题想问皇后娘娘。”
她愣了愣,抬头朝着眼前人瞧了过去,就见这人笑着,笑起来比当年的德惠还好看,又令人怀念,看得一边咿呀的皇帝都噤了声,皇后心头一阵恍惚。
她仿佛又瞧见了那名女子站在廊下冲她温温柔柔地笑:‘阿福,你是个有福气的丫头,要多笑笑。’
神思一错,便听他轻声问:“我的母后,是不是你们协同一起将她勒死的?”
这问话令她浑身骤然僵冷,回忆成灰,一切化为了泡影。
她回神,素白的白绫落在了她的脚边……
……
“听说你会算天命?”
不想这人的惨叫声惊扰着殿内的人,云瑶迦将人拎得远了些,才停下来,将人甩在地上,问道。
昔日意气风发,口若悬河滔滔不绝的国师此时委顿在地,猛咳了好久,哆哆嗦嗦地都不敢抬眼,多看云瑶迦一回,只点头道:“的、的确会一点……”
“唔……那你帮我算算。”
云瑶迦摸着下巴道,“我这未来是什么命啊?”
国师小心翼翼地抬眼瞅了她一眼,见她煞有介事地,像是真的在咨询命道,并不像是在威胁他,他便心神稍松,暗自伸手松了松勒得脖子生疼的鞭子。
想着或许这也是他的一线生机。
他得想办法脱身。
寻思起方才见过的燕丛镜容貌,又思及这周遭偏僻无人的环境,他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想通了什么,心中得意,便得心应手地拿出他无懈可击的笑容。
他生得儒雅,就是这般君子之风,平日里就算是说错了些与命运无关,或者偏颇的话,都能得到莫大的宽容,也是因了这么一张好容颜,他才在云游的途中,替人批命,被人捧为神算子。
至于那批的命道是否是真的?谁又会在意呢?
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话说得好听点,总没错。
自古以来,他都是这般做,从来没出过差错。
他会算什么命?
窥算天机是要短命的,就像是国舅最后找到的那个和尚,和尚并不时没有找到,只是等他们的人到了那里,和尚仿佛早就知道他们会来一样,在他们进门的那一刻,微笑着看着他们,安静地圆寂了。
那眸中的智慧,随行的他一看便知,这和尚才是真正的知天命。
知天命又如何?
知天命短寿啊,所以和尚才没能享受到他如今这个地位和荣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