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晚饭,按道理任有道该出去了。
“大舅,你陪我看看电视嘛。”
于是任有道又留了一会儿。
“大舅,你陪我写一下作业嘛...”
于是余谓坐不住了,
“他不会做你的题。”
任有道贴着他的鼻子哼他一声,老恶心了,
“不会我今晚在帐篷里倒着睡。”
于是任有道又留了一会儿。
终于到了连女孩都要去睡觉的时候,任有道走之前还要去厨房戳戳余谓的屁股。
“晚上给我拿点啤酒出来喝。”
“我是你的管家吗?你怎么不给我发双份工资。”
余谓把留给明天早上的早餐面粉倒进碗里。
任有道又想哼一声,这次只能贴着他的后脑勺,
“那啤酒是我买的。”
余谓终于回头,“那你现在拿走啊,就在冰箱。”
“我要冰的。现在我不想喝。”
...
余谓看着冰箱门,看起来不像在生气,也不像没生气。
“我就是讨厌这种感觉。”
半只腿伸出厨房结界的任有道一下子就缩回来了,抓着厨房门问他,
“什么感觉?”
余谓低头把牛奶倒进面粉盆,
“和你的生活死死粘在一起的感觉。”
空气安静一会儿,余谓以为任有道稍微能理解一点他的心情了。可是任有道再开口的时候说,
“我还蛮喜欢这种感觉的诶。”
...
果然他们是相反的人类。
任有道出去以后,余谓在家里把琐碎的事情都做了遍,还是怎么做都不爽。
奇怪的人缩在家门口的帐篷里面,哪怕没看见都碍眼。
心一横,余谓把啤酒拿了出去。
开门的时候冷空气窜进来,像几年前他站在陈逸美国的公寓下面。
好在这次神经很快就归位,他弯腰把冰啤酒扔进帐篷里面,吐槽,
“有病啊,嫌外面不够冷,还冰的。”
窸窸窣窣,穿着厚外套的人探出个头来,鼻尖被客厅窜出来的光冻得微红,笑容却出奇地无邪。
余谓看得一愣,不知道是英雄主义还是神智错了位,硬是收不回眼神。
“你喝不喝?”
任有道盯着他问。
忽然余谓就觉得,他把任有道这样赶出来很没品,或许是该用一瓶冰啤酒赔罪。
当然,更重要的是把任有道赶回家睡,这晚上的冷不饶人。
奇怪的是,余谓钻进帐篷的时候,他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穿了件厚外套。像是早就知道要留下来,钻进这帐篷,吃掉一点任有道身边的风。
“要不你...”
「今晚回家睡」
他话没说完任有道就哗地开了一瓶啤酒,沾着白色泡沫就递给他。
余谓看着啤酒瓶上面黏黏糊糊的泡沫,不知道为什么还是握住了。
“今晚你...”
他试图说完刚刚没完成的话,任有道哗地又开了一瓶,同样沾了一手泡沫。
...
余谓不说了,也不再看任有道,安静地喝了一口。
“你喜欢过女人吗?”
…?
余谓以为自己没听清任有道忽然砸过来的问题,扭过头的惊讶藏都藏不住。
可是任有道没看他,很反常地安静喝了一口啤酒,脸上也不再有那个不修边幅的笑容。
“没有。”余谓觉得自己稍微放松下来,开始适应帐篷里的空气了,“我不喜欢任何人。男人女人对我来说都一样。”
任有道哼他一声,应该是觉得他这话荒谬。可也没反驳。
半晌,余谓没想解释,任有道也没想追问。
这风好像把他们的神智都抽走了,他们不是平常的他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