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懒得和他解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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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大舅也不来吗?”
余谓给女孩系好安全带,女孩却看着空空的副驾驶座。
眼前忽地闪过后观镜里任有道的脸,余谓直起身子的时候差点撞到头。
他不知道怎么回答,只能囫囵吞枣收起心神。
“他,是没来。”
以后可能也不来。
在停车场丢下任有道的愧疚好像终于延迟到来,车上的两人一路上没说话。
余谓不知道怎么向茵茵解释,任有道不是她的大舅,可以说算不上他们生活里的任何人。
人和人之间的联系像一根看不见摸不着的绳,往往都是在最需要牢固的时候断裂。
绿灯亮了,他无声踩了油门。就像他这一路开车一直往前,碾压他这辈子该走的路,从不回头。
和陈逸那根绳子断裂的时候,他哪怕是爬着,也是在往前。
所以今天他既然自己开车出了停车场,任有道就只会停在他的视线后面。
任有道会理解的。
都是成年人,任有道自己也有一屁股的事情要料理,比如公司,比如任易。
那些愧疚忽地就散了,他的视线也恢复清明。和任有道有关的负担本就不能算作他的负担,没做出过的承诺怎么负责。
“大舅!!”
后座的女孩猛地一句,好不容易稳下来的心脏又跃起,差点被他自己甩上西天。
目光跟着往家门口一弹,身体自己反应停了车。
家门口的小院子里,多出什么很显眼的东西,是任有道在扎帐篷。
...
哪个文明社会的人会在别人家门口扎帐篷?
任有道的疯癫程度超出认知,余谓都没发现自己看向他的时候有一种奇怪的惊喜一闪而过。
“大舅!你怎么不去接我!”
女孩扑过去,任有道稳稳接住,
“因为我要搬家呀!”
于是所有人都看向那顶显眼的帐篷。
出乎意料的事任有道做过很多,但是今天这个帐篷来得及时。
因为余谓忽然想起家里那架钢琴,又大又笨重,一下子真想不到理由挪走。
就像他和任有道的联系,也不知不觉已经成长到又大又笨重。
“为什么要搬家?”茵茵抓着他袖子问。
任有道的眼睛终于看过来,嘴巴还是笑眯眯,
“因为你舅不想和我住在一起。”
没感受到任何责怪,余谓觉得任有道可能已经想到办法报复他了。
“可是你的帐篷也住在我们家呀。”茵茵继续问。
“噗嗤”一下,余谓笑出声。
任有道本来还想辩解,看着他的眼睛转来转去也没找到好的托辞,可余谓这一声笑之后,他的眼神开始不对了。
像是在沙场淘到金子,他把刚刚那个笑放在掌心肆意把玩。他的灵魂在原地招摇地转几个圈,取笑着把余谓在停车场的逃离变成一场故意使坏的情趣游戏。
“你家的天花板是水泥,帐篷的天花板却是宇宙呢。”
任有道收回眼神,叉着腰欣赏他的帐篷。
余谓却因为他刚刚的话怔在原地,女孩围着任有道要住帐篷,他却听不见。他只记得他看过很相似的一句话,是那本杂志,是他喜欢的那个作者。
那个人说他和他的妈妈一起住在墓地,墓地一格一格的窗子里可以看到别人的人生,天花板就是宇宙。
“余谓!”
思绪被打断,是任有道在朝他招手。
“我在这吃晚饭,算蹭饭,不算同居吧?”
他快步走过去,和任有道保持着一臂距离,
“晚上你想睡哪我管不着,只要别进屋。”
“那你出来,是不是也算我不进屋?”
任有道屁颠屁颠地说。
余谓没有回头,
“任有道你的脑袋是留着当遗产吗?”
“诶,我都没发现我这么喜欢你喊我名字。刚刚那话再说一遍呢没听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