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
“不要!”
梁舟淮推门进来,恰好碰上谢陈从病床上惊坐起,谢陈脸上布满细汗,急促地喘着气,梁舟淮急忙过去,双手搭着谢陈肩膀,一向沉稳的声音此刻透露着几分焦急:“没事吧?!”
或许是梁舟淮焦急的神色唤回了谢陈的神智,他看着梁舟淮的脸,有一瞬间恍惚,过了几秒才哑声喊了句:“哥。”
接着,他立即拉住梁舟淮的手腕,着急问:“云阳怎么样?!”
“没事了。”梁舟淮说完,拉开谢陈的手,按着他的肩膀往后靠,给他拉上被子,“送来得及时,昨晚就脱离危险了。”
谢陈的肩膀一松,长长吐了口气。
梁舟淮笑了笑,说:“你还是多关心下自己吧。”
谢陈一愣,看向梁舟淮的眼神多了丝试探,他问:“你知道了?”
本想等谢陈醒来后问他为什么会变成这样?然而梁舟淮看着谢陈小心翼翼戒备的模样,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没什么,医生说好好休息,配合治疗。”
医生说,创伤应激障碍患者一般都会产生回避症状,会避免想起受创伤当日的情景,日常生活里也会尽量去避免和那天类似的场景。
根据昨天的景象,以及谢陈姑姑的话,谢陈心里的梦魇,多半就是枪击那天。
只是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现在只有谢陈一个人知道,他情绪好不容易稳定下来,梁舟淮把疑问都放回心底,没问任何关于那天的事。
他看谢陈松了口气的模样,显然也不想回忆这件事。
"饿了吗?"梁舟淮打开保温桶,清粥的香气溢出来,天刚亮,他就让孟姨炖了粥,让小董送到医院来,他刚才就是下去拿粥。
从保温桶里舀出清粥,递给谢陈,他看了一眼,浅笑起来,说:“孟姨的手艺?”
说完,眼神温柔地看着梁舟淮,梁舟淮一噎,莫名从他的眼神里看到了一丝打趣,他咳了一声,说:“别贫,趁热吃。”
谢陈舀起一勺,喂到梁舟淮嘴边:“这碗不烫了,你吃这碗。”
“……”
梁舟淮没张口,而是伸手接过了碗,热粥氤氲的热气朦胧,却难掩谢陈眼底的温柔。
谢陈侧身从床上下来,他坐在床沿,拉过旁边的移动餐桌,放在梁舟淮和他之间,随后给自己舀了一碗。
两人就这样安静地用起了早餐,气氛温馨得像是两年前湖滨西路的某个早晨。
谢陈看起来非常正常,和前几天没什么不同,若不是梁舟淮亲眼见过他昨天脆弱的模样,他也不会相信谢陈心里住了那么大的噩梦。
他就像个拼图的人,一点一点拼凑出完整的谢陈,无论是两年前在他面前装乖演戏的谢陈,还是再次重逢见面时严肃冷漠的谢陈,亦或是昨天脆弱的谢陈,都变成他完整人格的一部分。
他从未有过的释怀,好像那些久远的遗憾,只不过是他真正认识谢陈这个人之前,必经的岔路。
看着谢陈熟悉的眉眼,他下意识勾起了唇角,又在谢陈抬头看他之前收敛起来。
谢陈放下勺子说:“云阳病房号多少?我去看一眼。”
“嗯,”梁舟淮也放下勺子,“我和你一起去,他昨天出来后,我还没去看过。”
谢陈点了点头,说起昨天他去贺云阳酒吧的事,梁舟淮注意着他的神色,谢陈虽然皱着眉,但没再像昨天一样失控。
谢陈说完,直视着梁舟淮,说:“昨天谢谢,辛苦了。”
梁舟淮一顿,微微摇了摇头:“没事。”
说完,他又问:“你在医院,猫怎么办?”
谢陈:“我一会儿给钟点工打个电话,请她帮忙送去宠物旅馆。”
梁舟淮”哦”了声。
谢陈笑了笑:“一会儿看完云阳,你回去休息吧。”
“嗯?”梁舟淮神色疑惑,不明白一向黏他黏到赶不走的谢陈,怎么突然就赶自己走?
“你一晚上没睡。”谢陈伸手,拇指刮了刮梁舟淮眼角,梁舟淮全身一僵,又听谢陈说,“回去睡一觉,我自己去找一下医生。”
主要是不想让自己陪他去找医生吧?
梁舟淮心里暗自思量,在谢陈的沉默中开口:“好。”
贺云阳还没醒,梁舟淮看完他就回去了,谢陈送他到门口。
谢陈站在医院大门口,目送梁舟淮朝停车场走去,天空湛蓝,白云悠悠,群鸟飞过天际,凉风袭来。
他回了病房,自己去找了主治医生。
结束回到病房,他只觉得前所未有的疲惫,迷迷糊糊就睡了过去。
直到手臂传来一丝刺痛,他从睡梦中惊醒,一眼看到病床前模糊的黑影。谢陈甩了甩胳膊,抬手打开灯,随着灯打开,啪地一声,那人影撞到了旁边的移动餐桌,发出丁零当啷的异响。
室内明亮,谢陈看清了那人的装扮,牛仔上衣,黑色帽子和黑色口罩挡住面部,看不清是谁?
那人想跑,谢陈动作敏捷地翻身下床,脚刚落地,眼前就是一阵天旋地转,腿脚也随之发软。
那人看见谢陈的反应,动作一愣,随后就要开门逃出去。
谢陈强撑着精神,迈步去追,手脚的麻痹感越来越严重,若不是他眼疾手快撑着墙,差点摔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