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舟淮推门,一个人影贴面而来,他还没反应过来,一眼就先看到了病房里撑着墙的谢陈。
来不及想其他,他抬脚,一脚朝着那人背后踹去,对方踉跄几步,最终还是五体投地扑在地上。
他动作迅速,专业擒拿的姿势,把人反手按在地上,一把摘掉了他的帽子口罩。
“谢潼?”
震惊归震惊,但他没那么多时间询问谢潼怎么在这?
这一层都是VIP病房,周围的人越来越多,梁舟淮往病房门口看了一眼,没看到谢陈的身影,他立马喊了旁边的护士:“叫医生!”
谢潼被警察带走了。
谢陈被送进了急救室。
这一次,比昨天看着谢陈颤抖不止更加煎熬。
医生说,谢陈被注射了不明药物,这种药物类似麻醉剂,但又大有不同,超过一定剂量可致死,是明令禁止使用的,能出现在这儿,它只有一个来源——黑市。
梁舟淮坐在手术室外,手肘搭在膝盖上,十指交叉抵着低垂的额头,手背上青筋暴起。
手术室的灯依旧亮着,他眼尾猩红,煎熬和怒气混杂,折磨得他快疯了。
他在等一场无声的宣判,这场宣判几乎可以决定他未完的一生,决定他以后会变成一个什么样的人。
如果谢陈完好无损的出来,他还是梁舟淮,如果不能,他会变成一个疯子。
没过多久,谢芷来了,脸上挂着流不尽的泪,亲儿子还没醒,亲侄子又被人暗算,一连两次的打击,似乎击垮了她的一切。
梁舟淮和她同病相怜,实在说不出什么安慰她的话,只能神情麻木地等着。他闭上眼,第一次背叛唯物主义,不知道和多少神明许了愿。
他就这么撑着,直到陆明结束安排好的手术,直到乔青文和许臣匆匆赶来。
一直跟着谢陈的保镖也来了,站在梁舟淮面前,递给他一沓文件,梁舟淮抬眸,问他:“什么?”
保镖恭敬回答:“梁先生,这是谢潼和谢锋意图杀害Charlie先生的罪证。”
梁舟淮接过来,打开看了起来。
保镖在一边解释:“他们在黑市购入了违禁品,买通了护士,试图在先生明天挂水时调换药物,然而先生下午去找了主治医生,打算停止治疗,明天办理出院。他们换药的计划落空,于是铤而走险,选择趁先生今晚休息时直接动手。”
停止治疗?
原来谢陈下午赶他走,不是因为不想他知道,而是……根本不想治疗?
梁舟淮看了眼药物化验结果,显示药物作用迅速,谢潼他们如果在谢陈醒来之前注射,成功率非常大。
毕竟,此时此刻,就是这样的结果。
他收起罪证,红着眼问保镖:“当年,他离开江城后,和谢家起过冲突?”
据他所知,谢陈和谢家最后的联系,就是遗产划分协议签署当天,谢锋扣留了谢陈,谢潼向他揭发了谢陈。后来,谢潼曝光婚变新闻,他不知道谢陈有没有再去找他们麻烦,不过那之后,确实没再听过谢家的任何消息。
保镖回答:“当年先生碍于要隐瞒身份,放过了谢家,但是……”
梁舟淮抬眸,等着他说完。
保镖继续:“但是身份曝光后,先生曾经大力打压谢氏,给谢锋和谢潼,都找了许多的麻烦。后来谢氏不行了,谢锋被他送进了疗养院,听说谢锋在里面……差点死了,不知道他是怎么出来的?”
所以,这就是谢锋和谢潼的报复?
梁舟淮有些后悔,当初收拾谢朗的时候,怎么没把这俩也送进去!
早知道他们会有今天,他会做得比谢陈还决绝,别说疗养院,其他更可怕的,他也不会手软。
梁舟淮现在慢慢了解谢陈,他就算再睚眦必报,再手段狠戾,也不会严重到追着谢家人杀的地步,这其中一定另有隐情,他问保镖:“谢陈当年为什么要把谢锋送进疗养院?”
保镖沉默了一会儿,开口道:“具体的我也不会问,只知道和当年他父母的意外有关。”
手术室的灯骤然熄灭,梁舟淮条件反射似的从椅子上起来,把罪证扔给保镖,立马朝门口走去。
医生开门出来,宣告这场审判的胜利:“手术及时,病人已脱离危险。”
梁舟淮踉跄着后退一步,被眼疾手快的许臣揽腰接住:“舟淮!”
梁舟淮撑着身体,朝许臣摆摆手,声音低哑:“我没事。”
谢陈转回病房后,梁舟淮找到刚才的保镖,说:“麻烦你,通知一下陈家那边。”
谢陈这两年的情况,梁舟淮一无所知,这两天的兵荒马乱让他前所未有的愧疚和自我怀疑,他不知道谢陈身边还潜藏着多少危险,所以他急需联系知道一切的人。
他不知道陈家那边,谢陈是不是只有外公一个亲人,也不知道该联系谁?所以只能交给谢陈的贴身保镖去联系。
他在病床前守了一夜。
好在谢陈醒来得及时,药物注射剂量没达到致死标准,再加上他身体素质好,所以后半夜就醒了。
只不过不太清醒,迷迷糊糊的,有气无力地拉着梁舟淮的手,不停叫他的名字。
他叫一声,梁舟淮就应一声。
就这样应到天蒙蒙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