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评和王家俊提溜两箱酒来的时候,正碰上夏逸尘和云迢遇见,两方人马隔着楚河汉界,如出一辙的懵逼。
云迢的朋友们不认识夏逸尘,低声在他耳边问些什么,云迢撇开眼,摇了摇头。
“云迢。”夏逸尘喊他,神情是从未有的严肃,“我就问你一次,是不是不过了?”
银质耳钉反射出一点火光,落在云迢眼里格外刺痛,后槽牙咬得死紧。
夏逸尘勾了下唇,想到自己说过在原谅他之前不会再对他笑这码事儿,立马压下嘴角,面上一派冷然:“你不说话,行,明天就去领离婚证。”
“我去,迢,这是你对象?”
“这么刺激,一见面就离婚?”
那几个朋友倒很关心云迢,之前他对他们提过一嘴结婚的事,还说元旦过后聚一聚,结果没了下文,没想到在这儿给碰上了,还真是无巧不成书。
云迢也强压着火气,眉头紧皱上前半步:“等等,我有话问你。”
正转身转到一半的夏逸尘捏紧了拳,呼出一口气,又转回来:“正好,我也有话问你。”
那两人达成共识,中间隔着一道银河系,并肩往沙地远处去了,剩下他们各自的朋友大眼瞪小眼。
云迢的朋友们面面相觑,完全搞不清楚状况,向来冷静自持的云迢刚才都快暴起打人了,多大仇多大怨呐。
王家俊向来豪爽,看那哥几个也不是扭捏的人,大声问了一句:“欸,兄弟,喝点儿?”
那几人爽快答应,都坐在了夏逸尘捎来的烧烤架后面,尹评自然而然接替了夏逸尘的位置,任劳任怨翻烧烤。
在他们的“娘家人”相谈甚欢时,夏逸尘和云迢却如同南极北极相遇,乍一看平静如常,水面之下的巨兽却无时无刻不在嘶吼狂啸,势必要将对方撞个粉身碎骨。
四面无人,夏逸尘停住了脚,双臂抱胸斜倚着一条装饰木桩,突然后悔没把外套带上,冻得他纯靠一口气撑着才没发抖。
云迢漠然地看了他一会儿,脱下外套重重披在他肩上,他自己难得穿得厚实一回,里面是件蓝白相间的高领毛衣。
“我不要。”夏逸尘抖了下肩,闹脾气似的撇过头,“受不起。”
云迢按着他的肩膀,不让他把外套甩下去,声线回暖:“耳洞什么时候打的?”
夏逸尘没应,转回脸认真地看着他,试图从他脸上看出一朵花来:“为什么不接电话不回消息?今天你他妈没个合理的解释,老子就在这儿办了你。”
他说到做到,眼里冒着吃人的凶光,一把拉住了云迢垂落的手腕,力道大得快要掰断腕骨。
“忙……”云迢躲闪着他滚烫的视线,“公司有事……”
“少他妈拿忙当借口!你明知道我满地找你,你他妈躲着我干鸡毛呢?杀人还讲究个章法,云迢你定死刑完全看心情是吗?”
夏逸尘眼眶通红,纯纯气的,看着云迢那受伤隐忍的样子又泄了气,摸了摸屁兜,发出一声“操”,烟还在椅子上。
云迢后退半步,眼皮微垂,神色晦暗不明。
他不知道夏逸尘生的哪门子气,明明最气的是自己才对,今天没想过会遇到,如果夏逸尘没有打那两个耳洞,或许自己并不会停下脚步。
“你他妈?!”
云迢反手握了回去,两条扭曲的手腕子密不可分,稍一用力就会脱臼,夏逸尘不得不放了些力气,被他气得想打人,又见他一言不发,像个金鱼似的瞪着自己,火气又上来了。
在他骂人前,云迢寒声道:“我看见了。”
夏逸尘一脸错愕:“你看见什么了?”
话题跳挺快,他漏听了什么吗?
“你和邵小南。”为了防止自己嫉妒心失控,云迢尽量一次只说几个字,不然他怕说着说着就吼起来,那样他跟夏逸尘真没得谈了。
夏逸尘拧着眉头,脸色古怪:“那天晚上我跟你说清楚了,我和他早就过去了,你就因为这个跟我冷战?”
云迢摇头:“不是……不全是。”
暗藏固执尖刻的话反而激起了夏逸尘心疼他,这一个多月自己并不好受,云迢恐怕比自己更难受,他看得出这人有些强迫症,占有欲也挺重,估计一时半会儿挺难接受他有个谈了六年的前男友。
可有就是有,他也坐不上时光机穿越回去抽自己两耳光说别跟人渣谈。
他张了张嘴,又想抽烟了。
“云迢,跟邵小南的过去就摆在那儿,我又不是神仙,没有办法改变过去,你要是真的很介意……我们离婚。”他这番话里掺了三分真七分假,云迢要是听不出来那他妈就别过了。
说着,他松开了手,云迢却追上来攥得更紧,眼角发红,黑眸阴翳。
他紧咬着后槽牙,声线因为愤怒而不停颤抖:“你想和我离婚?然后跟邵小南复合?”
夏逸尘头疼道:“我没有这么说,你这不纯扯犊子找事儿。”这人也忒会脑补了。
跟云迢互相刺了两句,虽然他还是气云迢单方面冷战,但大概搞明白了原因,也正如他所说,他在认真考虑离婚的可能性。
“你先说说为什么跟我冷战。”他缓和了语气,眉宇间笼着一层忧色。
云迢定定地看着他:“你们重新联系上了?”
夏逸尘后心一凉,总感觉云迢在想很危险的事情,眼神也很令人胆寒,真跟酝酿了一整年打算宰年猪似的,杀气横生。
他绞尽脑汁也想不通云迢从哪得出的这个结论,果断回答:“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