纸盒打开,黑色文件袋掉了下来,他眼疾手快地接住,躬身坐在换鞋凳上撕开牛皮纸,捏出几张照片和一沓资料,面无表情地看完,轻嗤一声:“就这?”
照片是偷拍的,主人公是云迢,和不同的女性约会,寄件人无非是想告诉他,云迢以前是异性恋。
他动动脚趾头都想得到是谁寄过来的,邵小南,他最爱搞这些小动作了,要是自己为此勃然大怒,正好如他的愿。
东西他没扔,准备明天拿去侦探社用碎纸机处理了。
虽然他相信云迢对自己的喜爱不似作假,但还没消气,打定主意云迢不解释清楚,就再也不对他笑了。
手机上好几条未读消息,邵宁远在疯狂辱骂:我xxxx,你他妈上哪找来的王八羔子?!xxxx,神经病啊让我去他那儿当mb?!我xxxx!
还有三条满格语音,他没点开,只是看文字就乐了出来,转手给范旻发了个红包,真没想到范老板竟有如此手段,邵宁远那么装一个人都被逼得破防了。
夏逸尘扔了垃圾,坐进车里系好安全带,刚脸上车载蓝牙,一个眼熟的电话打了进来,他漫不经心点击接通。
静默几秒,他主动开口:“文生,你和邵小南做的事我一清二楚,别白费力气。”
粗粝干哑的嗓音听起来恍若隔世:“他在骗你,夏逸尘,云迢是异性恋。”
“骗呗,我赤条条一个人什么好失去的。”夏逸尘无所谓地笑笑,“何况我又不吃亏,多谢关心。”
文生呼吸粗重,激动地加快了语速:“夏逸尘,我们认识这么多年,你和他才见过几次面,他根本就不爱你!只有我,只有我一直爱着你,你回头看我一眼成吗,哪怕一眼……”
“文生。”
夏逸尘干脆地插了一嘴,那边话音一窒。
他讥笑道:“你明天就要出国了吧,所以才这么肆无忌惮,真不怕我杀到国外弄你啊。”
文生噎了下,半晌,主动挂断了最后一通电话。
“妈的晦气。”夏逸尘“操”了一声,拉黑删除,要不是这个手机号关联了太多游戏,注销了算了。
他拜托佟安安盯着的事情也刚好有了着落,云起集团接连被纪检和监管,佟安安作为夏逸尘的场外援助,一有消息就立马打电话来通知。
“没事了,安心安心,你和云迢还没联系上吗?”
夏逸尘道了谢,没搭腔,佟安安难得机敏一回,以加班为由挂了电话。
寒假期间,大部分大学生都离校了,大学后面那条小吃街相当冷清,夏逸尘载上家伙事儿去了露营地,路上才想起来给哥几个弹电话。
就尹评和王家俊有空,佟安安才说要加班,范旻今晚要等酒商送货,走不开。
越野沿着笔直的单行道直冲而下,道两旁是宽广的沙地平原,春寒料峭,出来露营的人却不少,右边营地搭了个舞台,音浪沸腾,估摸着是哪个摇滚歌手租的场地。
转过一道小弯,夏逸尘一个漂亮的甩尾漂移停进车位,把后备箱吃饭的家伙搬了下来,从管理员那儿租了推车,熟练地拉着烧烤架和一包食物寻找合适位置。
空余的帐篷还很多,他挑了个离人群远的插旗,咬着烟架好烤架,点燃煤炭,自己先爽了再说。
今天突然有点社恐,又不想做生意了。
大路边除了路灯还装有射灯,隔十几米远就是一个功率200W的大灯泡,最暗的地方是两个射灯之间的裂缝,夏逸尘就在裂缝中央,脱了外套,只穿着一件黑色的背心,潇洒英俊,身形挺拔,修身牛仔裤衬得他身材极好,猿臂蜂腰,腿比命都长。
只可惜这处太黑,离得远根本欣赏不到这种风景。
他抽完了一支烟,从屁兜里摸出新盒,弹了一支进嘴就把那盒随手扔到了旁边露营椅上,夹起一块火红的煤炭往嘴边送,鬓发被烫得微卷,他深吸一口气,点好烟把煤炭放回架子里。
帐篷顶上的灯光从背后打下来,烟雾混着热气上浮,夏逸尘的眉眼都笼罩在阴影里,不甚清晰,他不发一言地翻面抹调料,肚子抗议得更厉害了。
“别叫了,”他拍了拍腹部,自言自语,“我不知道我饿吗?”
半小时后,他吃了五分饱,躺在露营椅上剔牙,被烟盒硌了下屁股,懒洋洋地起身准备换条椅子,刚弯下腰,余光瞥见一个熟悉的身影。
他保持着弯腰的动作快有半分钟,再慢吞吞地直起身,抄着手掀唇嗤笑:“哟,云大总裁,好久不见。”
被朋友簇拥在中间的云迢顿住脚,下意识撤回了刚迈出去的步子,嘴唇紧抿。
两道视线在半空狠狠相撞,一个比一个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