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迢总感觉他这个笑有点奸诈,不同以往,像是设下陷阱的猎人,游刃有余地静候猎物上钩。
“太晚了,今晚随便吃点。”夏逸尘收起那股子让他感到惊心动魄的劲儿,捏捏云迢的脸颊。
闹腾太久,这都快八点了,要是做柴火鸡估计只能当夜宵。
云迢吃不了太辣,从上次串串那回他就知道了,所以他特意嘱咐厨师长尹评手下留情。
不用架火,佟安安和尹评两个人就能搞定晚饭,王家俊把小桌拎到沙发前,粘糊的两人不约而同抬起头。
“干什么?”
他拿出一副扑克牌,拽上范旻一块儿坐下。“斗地主。”
云迢事先声明:“我不会打,我看你们玩吧。”
从识字儿起,夏逸尘就被一生酷爱打牌的家人按上了牌桌,千锤百炼,牌技相当能打,不过平时他都懒得出手,担心对方输不起,最后发展成线下对砍。
他最后确认了一遍:“老王,你确定要跟我打?”
王家俊一个激灵,想起认识之初被夏逸尘吊打的恐惧,立马将刚发出去的几张牌推到云迢那边。
“云总,玩玩就会了,你来吧。”
夏逸尘嗤笑一声:“胆小鬼。”转头对云迢说,“宝贝,跟他打,我教你。”
怎么叫宝贝还叫上瘾了?云迢耳根子软,答应了。主要是夏逸尘说手把手教。
不到一分钟,第一把结束,处于新手保护期的云迢手握四个二带俩王,红心A顺子一出,一举拿下战局。
这手气好得没话说,夏逸尘目睹手忙脚乱的云迢一张张把牌按数字大小排好,地主都忘了抢。
“操……”
等这飞速进击的一局结束,地主和队友满手没打出去的牌,死死瞪着桌上刺眼的一边倒,才明白夏逸尘在“操”什么。
“操……你俩能不玩了吗?”范旻生无可恋地说。
云迢完全是跟着夏逸尘走的,后者说打什么他就丢什么,后知后觉回过味儿来,他好像不费吹灰之力就赢了。
“赢了?”他睁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略有激动地问夏逸尘,“我们赢了?”
夏逸尘让他的眼神盯得心口发热,忽地轻笑一声,倾身在他温热的额头烙下一个吻。“赢了,宝贝好棒。”
输了牌,又输了人,俩好友心如死灰,面面相觑,都读懂了对方眼里的含义。
——我应该在车底,不应该在车里。
王家俊拢起桌上散乱的扑克,气不打一处来:“再来!”
然后两人就输了一晚上,不论是当地主还是当农民,头顶始终悬着一把达摩克利斯之剑。
直到佟安安端着一盆煮好的火锅丸子出来,夏逸尘才大发善心放了水,让他俩赢了一把。
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已经又黏到了云迢身上,手扶在人家腰侧,不着痕迹地挑逗着,赢了牌就奖励似的亲一口侧脸,几局下来,云迢光滑的脸蛋子上都是晶莹的口水。
只可惜云迢沉迷精彩纷呈的对局,数不清的思路乱码一样闹得他兴奋不已,初心已死,完全不记得他要借机“撩”夏逸尘两把。
体温渐渐升高,那是他心跳太快,激动的。
夏逸尘泄气,又有点好笑,他竟然不如扑克?!
而云迢此时在想:扑克这么好玩,麻将应该也是?
他于是扭头问:“能教我打麻将吗?”眼神晶亮,闪闪发光。
能把一心扑在工作上的云迢带偏,夏逸尘乐不可支,满口答应,甚至说要在家里装个全自动麻将机,等云迢下了班苦练牌技。
至于这个家是哪个家,两人都愣了一下,心照不宣地想起了夏逸尘说宁死不同居的那一幕。
夏逸尘摸了摸鼻子,刚想开口挽回,那边厨师长就敲着筷子叫吃饭了。
“吃饭都要人喊,下次你自己煮饭,别推给我。”
夏逸尘不以为意地笑了笑,和云迢一起走到桌边坐下。
云迢坐下的时候问了句:“你会做饭?”
岂止会做,他甚至能鼓捣满汉全席,尤其擅长网红甜品,当初他还想过不开侦探社,开家饭店的。
只是饭店人多眼杂,他不想跟太多人打交道,就选择了一条截然不同的路。
当然,这手厨艺仍是拜邵小南所赐,所以后来他尽量不下厨,只点外卖,免得触景伤胃。
他甩甩头把不愉快的记忆甩出去,给云迢抛了个电眼:“有空让你尝尝哥哥的手艺,包你满意。”
“……我比你大。”云迢担心他忘了,两人结婚之前,他就满三十了。
不料夏逸尘这脑瓜一谈起恋爱就跟开了滤镜似的,看云迢都带上了黄色眼镜,上下扫荡,意味不明的的视线在某处多停留了一会儿。
“比比看?”
被扑克洗了洗脑子的云迢也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让人误解的话,声音还不小。
碗碟相碰的声音停了停,佟安安脸色涨红,支支吾吾道:“不、不要搞……搞颜色。”
范旻憋着笑,学他结巴:“就、就要、搞颜色。”
在一堆蚊香中能逆流而上,不忘初心,当一个纯洁正直的阳光直男,佟安安承受了太多。
虽然不合时宜,但尹评还是问了问夏逸尘的意见:“我去叫蚊子吃饭?”
下午回来的时候他就问了文生,得知后者果然一天没吃饭,便把带回的羊肉汤一并给了他,吃得少还心不在焉,这会儿也该饿了。
夏逸尘头都没抬,给云迢拨了点番茄炒蛋,说:“你做的饭,乐意给他送就自个儿去。”
言外之意就是别让文生出现在他面前,别人想送饭随便。
今天这件事过后,他跟文生算彻底闹掰了,话不投机半句多,他连骂都没心情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