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安全了!
陆铭砚头天晚上几乎没睡,这个觉补得昏天黑地,他撑起身体,看着透光的窗帘边缘,有些搞不清状况。
随手摸向床头柜的手表,却不小心碰到了一颗毛茸茸的脑袋,仔细一看,裹紧的被子里露出半张安睡的小脸。
他怎么睡在这了?
陆铭砚回忆起昨天下午,他帮自己按头,自己又使坏把人强行按在床上的情形。
果真是酒后失德,正常情况下他陆铭砚绝做不出那种事。
他的脸上浮上一丝暖意,轻轻下床去洗漱。
阮多睡觉很轻,一点风吹草动就醒,床垫一晃,他立刻就睁开了眼,对着他的背影喊了声“哥哥”。
陆铭砚就回过头,把他本就乱蓬蓬的头发揉的更乱:“怎么没回自己房间?”
“你不让走啊!”阮多打了个哈欠,“哇,天都亮了!”
“才五点,接着睡吧!”
心中有了诸多猜想,现在阮多可不敢一个人,哦,肖妈不算人,她根本起不到一点保护的作用。
他立刻精神了,问:“哥,你呢?”
“今天要去新体育场的工地,爸爸也会去。”陆铭砚语气轻松,“今天之后,那边就由工程部负责了,首都那边的项目如果顺利的话,我过几天可以有个很短的假期。”
“好耶!”阮多替他高兴,“哥哥,我今天可以跟你一起去么?”
“干吗?”
“不干吗呀,就是,在家待着无聊……”
“工地那种地方有什么可去的?很脏,很吵,还危险,你要是无聊就跟肖妈一起去超市逛。”
“不是啦,我是想去见见世面,我都没去过工地!”
每次他用这种可怜巴巴的语气说话,陆铭砚都招架不住,阮多也清楚这一点,屡试不爽。
果然,这次陆铭砚也妥协了。
为了标榜出自己是有底线的,他说:“有要求,你要听话,在现场不许乱跑。”
阮多嘟起嘴巴,不满地嚷嚷:“当然啦!我又不是小孩子!”
像撒娇。
对于两个人一大早从同一个房间出来这件事,肖妈看见了权当没看见。
她照例准备好丰盛的早餐,笑吟吟地在一旁忙活。
“华少爷中午想吃什么?”
“要跟哥哥去工地,中午不在家里吃!”
“去工地啊?那可要注意安全!”
“放心吧,有哥哥呢!”
说着,还往陆铭砚身边靠了靠。
肖妈的眼神在他们两个中间来回逡巡,华少爷一脸开心,而砚少爷虽然没什么表情,但耳根却悄悄红了,她不由得忧心地皱了皱眉。
饭后,阮多在院子里站了一会儿,对着别墅的边边角角仔细打量,尤其是自己的窗户外面,可是却什么异常情况都没发现,只好作罢。
等陆铭砚拿着文件袋下来,阮多坐上他的副驾驶,对今天的行程充满期待。
车子开到乙竹山范围,路况不太好,陆铭砚把车速放慢了些,观察阮多的表情。
没表情,因为他压根不知道这是哪儿。
他朝路边的山坡上一指:“那就是司徒洱被发现的地方。”
阮多一愣,赶忙正襟危坐。
这是他对逝者表达尊重的方式,却让陆铭砚误会了。
“害怕了?”
阮多斜眼看他:“我有那么胆小吗?”
陆铭砚故意说:“差不多。”
阮多开始反省自己跟他相遇以来的点点滴滴,好像在他面前……的确……可能……嗯……
失去尊严。
他紧紧闭上嘴巴,不知道是在跟谁赌气,陆铭砚却自顾自说:“虽然这样评价一个孩子不太好,但司徒洱这个人真是坏到骨子里了,我认为铭华的品性有一半是他带坏的。”
阮多愣了愣,转头看他。
这么坦诚的吗?这是彻底否定自己的陆铭华身份了?
好半天,他才“哦”了一声。
陆铭砚目视前方开着车,轻笑:“司徒洱,铭华和石鑫三个人是死党,很多坏主意都是司徒洱出的,爸爸警告过铭华很多次,不许跟他们玩,但他不听,那时候家中生意正在关键点,我和爸爸都对他疏于管教,等发现不对的时候,铭华已经到了根本无法正常沟通的地步。”
“那阵子我们常常吵架,你知道,他是养子,我觉得即使是养子也该跟我有同样的担当,甚至更上进一些,他却不这样想,我从小拿他当亲弟弟,妈妈去世后,我跟肖妈一起照顾他,长大后上了学,我就辅导他功课,后来我出国了,每个礼拜都要打电话关心他的生活,他最后长歪成这样,实在是太让我失望了,所以那阵子,我骂他骂得特别狠,完全是恨铁不成钢。”
“他跟你一样,喜欢二次元,有一阵子好像加了个很大的群,每天通宵聊天,疯狂买小摆件,我觉得他是不务正业,很抵触,现在想想,不过是借题发挥,为了找个实打实的借口指责他罢了,也是通过他,我知道了二次元圈子的不少事,所以那天我看到北里把你带去酒店,立刻就意识到不妥,果然,都是一丘之貉。”
“那天我说铭华跳窗离家出走的事,其实是骗警察的,我只是想把他们对你的怀疑化解掉。”他顿了顿,转头认真地看着他,问,“你想知道他离家出走的真正原因吗?”
阮多正入神,因为他好像知道合影里第三个人,也就是给自己发邮件的那个人的名字了。
石鑫。
反应过来陆铭砚在问自己,他一愣:“……啊?什么?什么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