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敌人的穿着打扮来分析,塔莎猜测对方的身份是隐世的忍者,而且打先锋的忍者多半是不足挂齿的下忍。她一气呵成抽回自己的匕首,顺便揭开对方的面具一探究竟。不过,忍者的嘴巴一向比刺客还紧,也一向循规蹈矩,她心如明镜问也是白问,不如全部铲除而后快。
一股温暖的汁液从对方的腹腔喷射而出,像逐渐激越的河流,忍者并没有痛觉,或者说还没来得及感受到痛觉。难以名状的眩晕使他膝盖虚软,困意席卷而至,他不得不瞪大眼珠。模糊的视线里,女人的唇角一点点翘起,上面还沾着被溅落的血水,像沥着油的刀锋。
她甩净刀身的鲜红液体,嘉贺祖传的武器蕴藏着讳莫如深的灵性:一日不饮血,隔日就钝涩如劈柴。青刃已许久未品尝鲜血,间隔上次用艾斯的血喂它也有半个月了,此时正闪烁着青灰色的犀光,似乎比持有它的主人还要兴奋。幸亏给它浇灌的是恶魔之子的香血,不然它恐怕会跟她闹罢工,她却不知道马尔科用它帮她开过膛动过手术。
随着鞠躬尽瘁的下忍倒地不起,顷刻又是几道装腔作势的鬼影逼近他们,显然来者不善且实力不容小觑,即使张开见闻色霸气也摸不准敌军的具体方位。塔楼内铺满了肃杀气息,刺激着他们所有的感官,他们警惕扫视周遭的动静。在不清楚对方的部署与作战前,腹背受敌的他们难免陷入被动的逆境。
塔莎作为身经百战的刺客,在执行任务的漫长岁月里,从来不曾接触过如此难缠的角色,对方保不齐跟她的水平旗鼓相当。她面对蛰伏的危机反而摩拳擦掌,久违的厮杀唤醒了她名不虚传的嗜血本性,激活了她体内与生俱来的杀戮细胞。
俨然有种被对方牵着鼻子走的错觉,艾斯急于上前护着塔莎,四名黑衣忍者却凭空降临把他们四面围住。平心而论他没有对峙过忍者,也不熟悉对方的套路,凭直觉察觉出敌人正接近他的前方,不敢怠慢的他抬手就是一拳。对方的身形却倏忽一闪,他完全没有打中人的手感,接着在他们的眼前出现了无数的幻影。他被诸多残像团团围住,仿佛夹击他的人不是四个,而是四十个。
“分身术?”塔莎不由自主惊讶出声,敌人竟然会耍分身术,她以为这种古老的忍术早就失传了。她不禁皱眉,刺客可以通过声音来辨别位置,寻声便捕捉到其中一名忍者手持暗器朝她袭来。生物在移动时不可能没有丝毫的动静,又不是寂静果实能力者,妄想一声不响简直是痴人说梦。
“跳梁小丑,雕虫小技。”塔莎嘲讽的话音刚落,就见一道寒光迎面而来,她身体微侧,那道寒光从她的命门划过,又横劈她的颈项。她顺势后仰,千钧一发躲过一击,同时手里的青刃划伤了对方的手腕。好快的刀功,要不是她的反应够快,相信被割断的就是她的脖子。低头瞄了眼地上的刀,在它旁边还有几根断发,是她的头发如假包换。
术业有专攻,闻道有先后——海贼不擅长对付阴险狡诈的忍者,倒不是打不过,只是不好打,唯有同样阴险狡诈的刺客才能应付他们。
深谙棋逢对手的塔莎指向近在咫尺的台阶,意思真正的强敌就在阶梯通道的终点等着他,包括捆绑女孩的罪魁祸首及出谋划策的幕后黑手,“你暂且不要出手,这是我们刺客擅长的领域,就当是我的热身运动吧。他们不过是CP3请来的外援,你留着力气招架CP3 的总管。”
四个实体四十个残影统一拔刀,刀刃在刀鞘内侧划走的声音锐利刺耳,为交锋的双方拉紧神经。眼花缭乱的艾斯本来想采取大范围的招式,直接不管三七二十一将其燃烧殆尽,却也明白在未找到女孩前,有必要保留一部分实力。其实他巴不得与忍者激战,对方是何身份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挡住了他救弥娅的路。只要是挡住他路的敌人,无论是谁,无论强弱,他都恨不得把他们挫骨扬灰。可是塔莎的冷静不偏不倚渲染了他,让他压抑着内心的不安和冲动。
他固然是心急如焚心乱如麻,却依然难能可贵学习配合塔莎的步伐,尊重塔莎的想法,毕竟是将来有可能成为他大嫂的女人。关键不晓得此处布置着多少陷阱,又埋伏着多少高手,大动干戈容易打草惊蛇,小试牛刀又不符合他的风格。当前只能勉为其难默许她的提议,他在雅斯特亲自领教过她的身手,不得不承认她的身手确实深不可测。
刺客与忍者都是杀人于无形的专家,连杀人手法也有异曲同工之妙,大同小异的差别为忍者喜欢故弄玄虚,刺客崇尚一招致胜。恰好她的实力不久前才增进至S级,正愁没人当她的小白鼠给她试手,既然忍者主动送上门下战帖,她岂能不战而屈人之兵?
在塔莎与众不同的世界观里,不存在棋逢对手将遇良才,只存在狭路相逢勇者胜,她就是所向披靡的孤勇者。逆水行舟,不进则退,她只能前进再前进。当她前进不动的时候,艾斯自然会替她继续前进。他是世界政府的目标,也是四皇海贼团的王牌,她心甘情愿为他保驾护航。
她释然般闭上眼睛集中精神,纷杂的声音都消失了,只感到自己的心跳声越来越平缓。所有的忍术应该都有破解的窍门,一定能想出来破解的渠道,海贼打不到装神弄鬼的忍者,不代表杀伐果断的刺客也打不到。分身术无非是利用了人类的视觉盲点,用疾快的速度移形换位,才会在眼前形成无数的幻影,导致真假难分虚实难辨。倘若眼睛会骗人的话,那还不如不用。
成败在此一举,从衣服上撕下一块布条,塔莎用它蒙住眼睛。艾斯搞不懂她为何摒弃视觉,在见闻色霸气的效果微不足道的情况下,唯一能凭借的只有视觉或听觉,何况还是在视野条件不明朗的环境中。然而她的眼睛被蒙住,其它的感官却变得敏锐起来,风在耳边掠过,空气在周身涌动。记得父亲教过她,忍术心法的核心就是物我合一,把自己与天地万物容为一体,则可达到无坚不摧,无快不破。
一道凛冽杀气从背后破空而来,塔莎未卜先知侧身闪避,扣住敌人的手腕,趁机用青刃刺破他的喉咙,她听见了皮肉破裂的声音:解决第一个。死了一个同伴,他们不敢再肆意妄为,而她则是以静制动。突然,在她的左边浮现了声响,艾斯看得心惊肉跳又不便出言提醒,他生怕打断她的思绪。而她面不改色躲过从左边来的攻击,成功把匕首插进这名忍者的身上:解决第二个。
忍者们的这招声东击西,用得并不算高明,她见识过更高明的招数。慢条斯理撤下眼周的布条,塔莎戏谑一笑,打量着剩下的两名忍者。任他们速度再快,两个人也使不出分身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刺客毋庸置疑是忍者的天敌,目睹她胸有成竹的笑容,他们下意识后退了一步。失去了分身术,他们根本不是她的对手,于是她一鼓作气乘胜追击,在对方不知所措时将他们逐一祭天。
塔莎懒得再摘他们的面具,死人的脸不稀奇,她也不感兴趣。蹲下身摸索忍者的衣内,试图寻找是否有她能用的道具或武器,翻了半天也只翻出几支苦无。托艾斯的福,她来得时候火急火燎,不仅没时间易容,也没带青刃以外的其它武器。当初她去和之国刺杀马尔科可是全副武装滴件不漏,还被人家打了个落花流水,还被人家睡了个贞洁全无……
好汉不提当年怂,战败的她成了男人的战利品,如今她打败了忍者,当然也要讨点战利品。虽然没用过忍者的道具,但她仍把苦无装进了自己的夜行衣,有总比没有好。万一青刃用不了,还有备用的苦无,它又轻盈又好放,藏进袖口都行,还能当飞镖投射。不是她不会赤手空拳作战,而是刺客习惯用暗器阴人,习惯刀刃相向,不习惯拳脚相向。
“我还是第一次见你认真应战,也是第一次见到忍者,你倒是一副游刃有余的模样,连武装色霸气都没用就把他们制服了。”刺客神乎其技的手法令艾斯心悦诚服,好奇的他捡起一只苦无研究把玩,食指抠进苦无尾端的空环转动着它,“之前你是不是和忍者打过架?所以才知道如何破解他们的忍术?”
“你错了,我也是第一次遇到忍者,在当今的大海贼时代,忍者已经是寥寥无几的稀有物种了。一般陶醉特殊修炼方法的他们不轻易出动,一旦出动却是让人头疼的对手。忍者有等级划分,根据自身实力可分为下忍中忍及上忍,起初身先士卒的小将就是下忍。而我前面打败的四名忍者,估计是功夫不到家的中忍。”
塔莎站起身将两枚手里剑藏进衣袖内侧,她觉得自己胜之不武,“还有,我不是不用武装色霸气,主要是忍者跟我们有天差地别。他们依赖单调虚晃的忍术来作战,一生都在潜心修炼各种忍术,因此对霸气的修炼分身乏术,但是也仅限于中忍。如果敌人还有上忍,说不定会练有霸气,体术忍术加霸气,天下无敌。”
夜晚如约而至,天幕染上了一抹神秘的黑色,她透过一扇铁窗眺望着外面的天空。所有的色彩都融合进黑暗中,只有极少数的星辰在夜空中顽强地发出微弱的熹光。塔楼内没有烛火灯光能够照明,诡谲的气氛不言而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