托马斯闻言掐灭烟卷,丢进脏兮兮的玻璃烟灰缸。他利眉微垂,双眸在烟雾散去后显出凌人色泽,“不要大惊小怪,也不要大眼瞪小眼,我早预料到火拳不会单独拜访,就是电话虫失效不在我的预料范围内。万一他真能突破内围的防线抵达此处,我也不介意以正义之名亲自制裁他。”
“盘踞附近的忍者还处于待命状态,通知他们进入特级戒备状态,另外你们把我的小诱饵请出来。”托马斯一身银灰色的西装英挺得体,衣冠楚楚,身材适中,其貌不扬。只是他的眼睛睿智明亮,习惯用探究的目光观察人和事,眼神掺着世事洞穿的犀利和智慧。
然而,让托马斯有底气的根源不光是他手底下诸多的战斗人员,也不光是他掐着对方的软肋不放。毕竟是位高权重身居CP3首领的男人,绝非坐享其成虚有其表的闲职。焉知他自己的实力本就是所向披靡的强悍,精通六式外加日积月累修炼而成的霸气,才赋予了他傲睨万物目空一切的资格。
黄昏的余晖如金粉般洒在雷瑟兵荒马乱的地皮上,天空被温柔熏成一片橙色。神出鬼没的塔莎和伽马已如期接近艾斯交战的位置,他正忙着跟几名身手不凡的敌军对抗,尽管捕捉到后方的动静却无暇顾及。一落地就马不停蹄横冲直撞的他,一路过五关斩六将冲破外围的陷阱,环顾四周急切呼唤着女孩的名字,奈何被几名难缠的能力者拦截在中内围的交界处。
一心想要将功折罪的伽马毫不犹豫加入战局,浑然不管敌军的来路便开启武装色霸气,踏起飘逸如流云的诡异步伐拧断了几人的脖颈。凶猛的铁弹嗤嗤划破空气针对塔莎射来,她仓促翻滚着避过几枚后,发觉自己曝光在无处躲藏的空地。
势不可挡她果断放弃闪躲,改为迎着枪弹而上,感到高温未散的金属块沦陷肩胛上方皮肉。筋膜即刻断裂,血液喷涌而出,骨骼楞楞作响,她皱紧眉头长驱直入。趁对方惊异于她迎难而上的简易应对措施时,以一记膝顶撞击对方的小腹,将其顶在墙角再杀无赦。
塔莎拔出随身的匕首,冷寒的刀锋映着一双比野兽更狠戾的眼珠,挥刀刺进左侧肩骨挑出那颗弹药,接着削断衣袖的一撮布料包扎伤口止血。伽马见自己护驾不及时而导致小姐挫伤,难辞其咎的他迅猛抽出腰间的太刀,怒不可遏冲到艾斯的前面砍向剩余敌军的脑袋。
落地的脑壳荡漾起阵阵浮尘,所在地的角落还有不足挂齿的杂兵,目睹掌握四式的军官身首异处而不知所措。见血封喉,尘埃落定——作为刺客或多或少都培育着嗜血的本性,杀红眼的伽马早就退却玩世不恭的姿态,转而将手中的太刀斩向杂兵。
艾斯怔怔然凝视近在咫尺的不速客,以至于听不见周围指桑骂槐的号令,以及此起彼伏的讨饶。待伽马舔舐唇角不属于自己的残血时,才反应过来同他切磋的对方究竟放了几斗水,好在训练有素的刺客是他的友军,打死他都不愿意与他们为敌,“塔莎,对不起,我的冲动给你们造成了困扰。”
塔莎当然理解年轻人关心则乱的心情,幸亏他铤而走险吸引了部分火力,使外围潦草的防守一触即破溃不成军。而她中弹的缘由是启动武装色霸气慢了一拍,她恰巧是名副其实的慢热型刺客。本以为中围的敌人连她的头发都碰不到,归根究底是因为轻敌的她自讨苦吃,也是因为她想保留实力制裁叛徒卡梅尔。
“艾斯队长不必自责,本来起初的计划也是让你打先锋,唯一美中不足的是我们没时间易容。”她言不由衷指向百米开外的塔楼,终点相当明确,路途却透露着危险的味道,“雷瑟中围布置的战力不容小觑,和外围的杂鱼没法相提并论,内围想必更是艰难险阻,小娅肯定被CP3关押在塔楼的某个房间。”
伽马将纸糊的杂兵收拾完毕后,又冒出一堆喧嚷聒噪的喽啰,他面不改色将七尺太刀扎牢地缝。塔莎明白伽马接下来要放具有破坏力的狠招,刻不容缓拉着艾斯提前跃向高处避灾。携带武装色霸气的重拳猛锤地表,路面沥青如同折旧的刀,顿时砍得翻卷了刃边,鼎沸的人声在一瞬戛然而止。所谓城门失火殃及池鱼,力求自保的群众整齐划一向两边推搡,望而却步心生畏惧,不敢再随便造次。
“都是我的疏忽害你受伤了,马尔科有没有跟过来?”艾斯站稳后万分愧疚,自从他踏入雷瑟岛的第一时间,就被目不暇接的刀枪剑炮招待了一番。自然系的能力者倒不怕形同虚设的枪弹,却不得不忌惮海楼石的天罗地网。一边要提防海楼石网的捕捞,一边还要提防武装色霸气的袭击,他情非得已使用炎戒火柱才逃出生天,此时难免有点前仆后继的疲劳感。
“他来是来了,没有明目张胆挑战世界政府权威的海贼,我猜他可能在隐蔽的地方偷鸡摸狗盘算着如何帮你善后。”塔莎瞧他一副灰头土脸的德行,胳膊还有几道擦伤,她故作轻松调侃道:“小伤而已,轮得到不死鸟出面?你自己还不是挂了彩?”
据说情投意合的两人相处久了就会有心电感应,马尔科刚收起翅膀就验证感应打了个喷嚏,他莫名其妙感知有人在背后嚼他的舌根。由于覆盖雷瑟的通讯系统被贝塔操控至瘫痪,CP3不能及时共享任何情报与战果,所以托马斯目前并未得知不死鸟出现在此。他们的注意力一味锁定气势磅礴的艾斯,压根没空在乎低调行事的他,意味着他说不定能优先寻觅到逆转乾坤的线索。
“他们采取轮番轰炸的作战方式,一口气都不给人喘,也是怪我自己心急火燎。”在彼此嘘寒问暖的间隙,乱箭铺天盖地朝他们射过来,艾斯眼疾手快发出阳炎为塔莎格挡攻势,遗漏的一支箭穿透他的腹部钉入泥土。腹内的洞孔化为一道火焰后缓慢熄灭,毫发无损的他没有流血,塔莎也没有被波及,移动到中围高楼的德尔塔立马把敌方的弓箭手打得人仰马翻。
与此同时,阿尔法已利落摧毁了雷瑟港口的全部军舰,贝塔的毒雾弹也歼灭了驻扎外围的杂鱼。刺客的体内都种植着对毒物免疫的抗体,比起百毒不侵刀枪不入的刺客,阿尔法更像百折不挠无孔不入的佣兵,他潇洒扛起冒烟的火箭炮与贝塔汇合。CP3苦心孤诣部署的阵仗在行家面前照样是不堪一击,清理完外围的两人迈着胸有成竹的脚步往中围靠拢,他们用电话虫与伽马联络,只字不差告知对方现在的情况。
军舰的碎屑漂浮在港湾的海面上,包括一群杂兵的尸体,唯有铁质的炮筒沉入海底。刺客不信忍一时风平浪静的道理,只信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的真谛,因此缴械投降举白旗的余地都不会留给敌军。任凭牺牲者被远道游来的鲨鱼撕咬得四分五裂,灌溉人类鲜血淋漓的海面骤变红汤地狱。
艾斯入侵雷瑟、蒂奇传达马尔科的嘱咐、阿尔法毁灭港口的军舰、贝塔清场外围、德尔塔扫荡狙击手、塔莎在中围遇到艾斯、伽马在中围残忍屠杀、马尔科参照地图晃悠、以藏派潜水艇出动——先发制人的海贼不鸣则已,后来居上的刺客一鸣惊人,相互配合,出生入死,相依为命,绝处逢生;几乎都是在同一时刻发生的事,过程仅花了一个钟头左右。
即使艾斯没打招呼就孤注一掷钻进了传送门,也没有扰乱刺客原本的行动节奏,被蒂奇影响至展示传送能力的伽马纯属自我陶醉得意忘形。从结论而言和初衷没有多少区别,迄今为止的局面都勉强可以接受,没有酿成追悔莫及的错误,至少他们想亡羊补牢亦游刃有余。
忽然,塔莎的死角传来一阵突兀的恶意,巾帼不让须眉的女刺客可不是好欺负的主,当机立断转身擒住那只欲偷袭她的手。定睛打量,来者身披世界政府的外套,由此可初步推断对方是有官职的人。她居心叵测将他的手轴扭在背后,牵动他整条臂膀因痛苦而颤抖不止,“我问你,卡梅尔在哪?托马斯在哪?人质的女孩在哪?”
“呵呵,你们有本事就自己找吧!”被塔莎抓包的男人俨然是不肯屈服的倔强态度,她倒是心中有数敌军不会轻易泄露情报,对方的负隅顽抗敦促她思考是否该卸了他的手臂小惩大诫。她向来没有折磨人的不良嗜好,也没有拷问人的高深学问,不代表其他人没有。
“不知天高地厚的鼠辈,小姐问你话是看得起你,你还敢不识抬举嘴硬?”伽马不耐烦弯身捡起七尺野太刀,沉重的刀身拱起了双臂的肌群,一声闷响跟随着骨缝皲裂的脆响。他以刀柄捣向对方的脸颊,冷漠欣赏受虐人口吐鲜血如盆,罪魁祸首依旧不发一语,他的面部抽搐得可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