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时间过了多久,一盏茶、一刻钟,亦或是一炷香…
周遭像是没有人,空荡荡的房间里,只有房梁顶上镂空的檐洞一下一下的滴漏着水声。
“啪嗒。”
“啪嗒。”
兰时习惯性的睁开眼,可所及之处尽是黑暗。
也许是一早就预料到了,又或是已然适应了十几年如一日的类似黑暗,她竟然一点也不慌乱,反而更像是回到了熟悉的地方,重新拥抱熟悉的世界。
李洛下手倒是蛮干脆果断,重新系上的黑布勒的兰时疼得发紧,大抵是前前后后绕了两圈,除了稍微有点卡头发之外,真的一点空隙都不留。
兰时侧躺在地,用力伸了伸四肢,没有什么奇怪的感觉,看来对方并没有发现自己在昏迷之前试图努力挣开束缚的痕迹。
“呸。”
兰时用力张开口,随后舌头往前一顶,用来堵住她嘴巴的脏布很轻松就掉了。
“这到底是什么地方…有人吗…有人能救救我吗…”
长时间干涸的嗓子发不出声音,兰时虚弱地喊了几声后便放弃了。
钱守仁又不是蠢的,既然都能将她给绑了,肯定不会轻易将她放在靠近人群的地方,如今这房子应该是哪家久置不用的老柴房,正常人都不会令自己家放柴的地方屋顶漏水的。
再者,既然是空置,证明旁边几家应该也是没有人住,空喊救命也只是耗费自己剩余不多的气力罢了。
钱守仁不知道去哪了,连同那个手下也不知去处,估摸着他们也不干好事,兰时只能趁此时机抓紧熟悉环境。
“呼…呼…呃!”
她终于是将背手腕解救出来,方才背靠在柱子上时,兰时幸运摸到一个破烂的木突子,与钱守仁周旋期间屏气凝神磨出一道口子后才晕了过去。
双手得到放松后,兰时第一时间就将眼睛上的黑布给取下,“手段真黑,竟然用浸泡过麻沸散的黑布。”
兰时从醒过来时就已经觉察到眼上黑布的味道不对了,她小心确认过是寻常医馆就能买得到的麻沸散。
若是她没有提前醒过来,一直佩戴这黑布,估计用不着半响便力气全无,届时便再也逃脱不了了。
光想想就是一阵恶寒,兰时反手就将黑布扔远远的,松开双脚后,这才有空闲打量周围。
屋子不是很大,明明是大白天,光线却像透不进来一样,破旧的窗户纸早就不知道被吹到了什么地方,空荡荡的窗户几乎都用实木板封堵起来,只余顶上几个残破的空洞,渗漏的余光将将分辨日夜。
“咳咳——”
兰时轻轻咳了几下,空气的不流通让她光是简单站着都觉难受,“得想办法出去,白术他们一定都在找我。”
她环顾四周,屋子里除了靠四角的地方有四根一人宽的梁柱,对门的两侧稀稀拉拉堆放着不知发潮了多久的湿木头,除此以外再无其他。
“钱守仁把我绑来究竟想要做什么?”
“杀人灭口?还是寻仇?”
“他已经知道了我的身份,是不是意味着他也知道了夫君的身世?”
“难不成是要以我做要挟,谋划什么坏事吗?”
…
兰时一边碎念,一边翻找全屋。
她不敢一个人停下来什么都不做,这个地方就像是一个被世人抛弃的黑洞,没有声音,一旦安静下来,连心跳声都让她害怕。
“咦,这是…”
兰时跪在潮湿的地面,身上披着的素融绣花袄裙下摆早已脏了颜色,她的手依稀在湿润的柴堆里摸到一丝冰冷的触感时,紧锁的大门突然打开——是钱守仁和李洛回来了!
“哟呵,我这才离开多久啊,你竟然都已经挣脱开手脚了,怎么,准备跑啊?”
钱守仁奸笑着看着远处缩成一团的兰时,就像在看一块砧板上的兔肉一样,闲情惬意,一点不慌。
李洛也跟着大笑,兰时只觉得头疼,冷汗瞬间从后背溢出。
“不跑难不成在这等死吗?”
钱守仁一听更乐了,他向后翻仰着腰,肥大的肚子就像乌龟的背壳一样沉重,“跑?你能跑到哪去,放心吧,老爷我不会这么容易让你死的,我还等着你做我的小妾呢。”
妾妾妾,这么多年过去了,色欲蒙心的你怎么还没死在美人乡里!
兰时看着钱守仁不加掩饰的色眯眯的眼夹缝,恶心的几乎要反胃,她厌恶地撇开眼神,一只手紧抱双膝,呈防御态。
“多年前的事,我可以不向官府追究你意图迫害我和夫君,只要你现在把我放了,以后咱们井水不犯河水。”
“想必你如今肯定也知道我们的身份,难不成你就不怕等等徐府的人来抓你吗?”
为了壮胆,兰时有意将声音压沉,再加上她声量本就不大,钱守仁为了听清,很自然地就朝她走了两步。
“老爷…还是小心为妙,这女的分明是在有意恐吓我们,可千万别着了她的道啊。”
李洛有意站在门边守着,不让兰时逃跑,一副胆小怕事的模样,让钱守仁看了既心烦又傲慢。
“天生的胆子也不知道是被谁吃了!她如今这样还能跑得了吗?再者说了,有谁发现是老子绑了她,就算是现在当场将她给办了,跟我钱守仁半点关系都扯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