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守仁眼神里充满得意的光芒,显然是对自己谋划多日的计策十分满意。
“京城里有人知道我钱某人的往事,又有谁会将高高在上的徐国公府跟我扯上关系?别白日做梦了,奉劝你一句,直接从了我钱某人,待四月初七进献祥瑞以后,老子我可是平步青云登天上,飞黄腾达共此时,往后一切荣华富贵都不在话下!哈哈哈哈哈——”
钱守仁笑得阴森猖狂,仿佛一条在泥泞沼泽地里阴暗爬行的巨蛇,不紧不慢地缠上来,吐着让人直颤的蛇信子。
“别,别过来…你别过来听到没有!”
兰时的瞳孔猛地放大,双手紧紧抓住衣角,双腿却像是生了根一样,尽管心中万分急切呼喊着要逃离,可身体就是不听使唤。
“嘿,小美人,知不知道我已经等你多久了,早知道你还活着,你别跑啊!”
钱守仁突然原地起跳,径直扑到兰时身上,撅着个臭嘴就要朝她脸上靠过去,兰时奋力抵抗,左手用力撑开钱守仁的同时,两条腿也不甘示弱,朝着钱守仁下身最薄弱的地方狠狠踢去!
“嘶——贱女人你往哪踢呢!”
钱守仁被她打了个措手不及,狼狈地扭开肥重的身子才没让她真的踢到要害,但大腿内侧还是避不开受了一脚。
他顿时怒火中烧,手疾眼快地单手狠狠掐住兰时的下巴后,另一只手反手就给了一巴——”啪!”
“啊!”
兰时的脸颊登时如同被火炙烤一般疼痛,不用看就知道定是红了一片,她强忍着泪水,决意不能在钱守仁的面前落下一丝败容!
她倒在地上,垂着头,让人看不清表情,大敞的门口朝阴暗湿冷的屋子投来难得一见的温暖,却只能照耀到距离她一掌不到的距离。
疼了点…但幸好嘴角没有流血,不然过后等夫君见了又会心疼了。
哈,事到如今,我还在想什么呢?
短袄沾了湿泥,兰时有些发冷,耳畔边还环绕着钱守仁断断续续的唾骂声,似乎那一巴掌打的仍不解气。
“该死的贱人,指条富贵大道给你偏偏不走,在这给老子耍什么脾气!看来你是不吃一番苦头势不低头了!好,老子成全你!”
钱守仁放下狠话,踉跄地从地上爬起,顺手抄过一旁半人高的木棍,朝兰时的后腿处狠狠砸下。
此情,此景,与当年何其相像…
不对,事情绝对不该这样发展!
即便夫君还没来,她也绝对不会放弃!
只见兰时突然朝侧边一个扑身,木棍落了个空,力道之大反折其身,使本就干瘪的木棍顿时拦腰折断。
正当钱守仁防不胜防之际,一道冰冷的寒光径直从地上反射上来,冷若冰骨,他还没反应过来时,熟悉的小腿肚被人狠狠剌开了一道血口子!
“啊!”
“老爷!”
两声惊呼声一前一后,响彻云霄。
兰时用力握着她刚才从柴堆里无意找到的镰刀,像是找到救命工具一样紧紧挡在身前,鲜明的血痕缓缓从刀柄滴落,在地面绽放出艳丽的血色之花。
“该死,你快把刀放下!”
李洛大声怒骂,一旁的钱守仁还缩在地上捂着血口子嗷嗷大叫,“抓住她,快抓住她!老子要把她千刀万剐,五马分尸!”
话音刚落,李洛立刻从门边朝兰时奔来,他张开双臂企图一招制伏,却没想到兰时早有准备,她比李洛速度更快,趁钱守仁一个不备,举着镰刀就将其推向李洛。
“诶诶诶!小心刀!”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钱守仁一边抱着腿一边呲牙咧嘴,瞥见兰时有复起姿势,用不着镰刀靠近,他自己就已经屁滚尿流地朝后倒去,“哎哟!我的腿!”
钱守仁和李洛两人滚到一起,这正如兰时所想!
她反身就朝大门跑去,一步,一步,再一步!
近了,近了!
就在她探身快要逃出之际,一只大手犹如铺天魔掌般瞬时抓住兰时的头发,她忍着巨疼僵在原地,余光一瞥,竟是李洛不知何时追了过来。
“跑,跑什么跑,我看你还能跑到哪去!”
不行,不能败在这里!
头皮的疼痛迫使兰时极力仰头,本就伤势累累的眼睛一遇天光,当即汇聚成一串玉泪从眼角滑落,她反射性闭上眼睛,恍惚间灵光乍现——
“呃!”
兰时突然松力,身体猛地向后一撞,李洛一时不慎,两人一同滚回屋内。
“咯吱——”
年久失修的木门突然发出声响,钱李两人反射性抬头望去,温暖的白光逐渐阖上,化作极致一线天后消失在一片漆黑当中。
“你们不是想让我死吗?”
“如今看看在这无尽黑暗中,究竟是谁更胜一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