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这一唱一和的幼稚模样,云寒旁观,嘴角勾动。
得罪长公主一事既已是定局,沈暮影便更是心无所畏,满门心思都在担忧青梧手掌疼痛,被打的侍女捂着脸,泪眼婆娑,可怜的模样我见犹怜。
长公主的侍女因着这一巴掌,回身退到府邸里,走之前还不忘记用沈暮影听不懂的阙爻本地话咕哝了几句。
她猜想,应当也不是什么好听的话。
室内静谧,沈暮影紧握青梧之手,不羁尽敛,正色言道:“他人恶语相向,我自有应对之策,你何必掺和其中,瞎凑什么紧。”
沈暮影与青梧主仆情深,同仇敌忾,海棠见状上前提醒,轻语:“青梧,可知你所击何人?”
沈暮影淡然:“人已经打了,还管她是何人,既已出手,何需多虑。”
人已经打了,还能如何。
沈暮影无所畏惧扬手:“罢了罢了,有事孤给你们兜着。”
到底是阙爻人,海棠心有余悸,提醒道:“殿下还是收敛些许吧,这阙爻不比东沥,您是在别人家,如此嚣张,只怕……”
上到嬷嬷,下到侍女,个个在让沈暮影低调行事,她早就听得耳朵里起了茧子,堵住听话的洞孔,左耳进右耳出,听话是不可能的。
见沈暮影无动于衷,海棠自行离开,给手找活做去了。
云寒就在屋外,他转瞬即逝的笑容被沈暮影捕捉,也啰嗦道:“殿下还真是刁蛮任性。”
“云将军侯城谣学会了吗?”沈暮影轻笑,在云寒心窝子里戳刀子,“莫不如关心关心如何吹奏,精力大不可放在孤身上。”
沈暮影的观摩没有出错,这侯城谣,还真就是云寒心尖上的芽,一提就在刺挠他。
“孤就不同云将军多言了。”沈暮影简单捯饬好,白色面纱挡住脸颊,素净的衣裳将她整个人拉得清清爽爽,“长公主有请,孤自然要去会会,就不招待云将军了。”
到达公主府,沈暮影没有快步赶去,她在敞开的大门外看那气急败坏的倾城。
正低着头,接过了茶水,因着在沈暮影身上吃瘪,气得手指发颤,不多时,将气撒在侍女递过去的茶盏上。
茶盏从长公主手上砸去,她怒气冲冲,侍女跪伏一片,茶盏碎裂声中,更显怒不可遏。
沈暮影适时现身,笑语盈盈:“公主如此动怒,可是有何不快?”
茶杯再次被砸碎。
碎片满地,面前侍女纷纷道:“公主息怒。”
“一个和亲的女子都叫不过来,本宫养你们有何用!”倾城喊了一嗓子,指着额头触碰地面的人,“尤其是你,居然被一个下贱的奴婢打!打的是你吗?打的是本宫的脸!”
沈暮影存在感被抹杀,倾城有气就出,当面骂道:“沈暮影!是个什么东西。”
啧啧。
沈暮影正身,熟络地拉过椅子坐下:“公主好大的火气啊。”
她这不合时宜出现,长公主更是气坏了:“沈暮影!你真当这阙爻是你想来就来之地?本宫的地盘,容不得你放肆。
“我这不是知道走不了嘛。”沈暮影道,“自然是知道不是孤能左右之地,公主若是真心疼我,不如就同王上求个情,放孤离开得了。”
如同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倾城轻蔑一笑:“贱人,今非昔比,你不过只是个和亲弃子,竟还敢妄言?牵羊礼之辱,你且等受着!”
嗤笑一声,沈暮影心道,她这十几年时光,还真就没有体会过被万人捧起的礼,倾城到底是高看自己了。
况说这牵羊礼,她虽略有耳闻,却也不怵。
古往今来,质子下场草草结束的数不胜数,她的处境稍好些许,毕竟是顶着和亲头衔来的,再者,阙爻同东沥的战争并未结束。
因着那莫名而起的瘟疫,东沥早就占据上风。
且不说她受宠与否,就冲自己作为两国和平的吉祥物,阙爻就会多留她些时日。
九皇子逝世一事让阙爻王压根无心与沈暮影和亲,大大便利了她,她道:“公主困于深闺,不知外界形况,怕是不知,阙爻在东沥手上,沦陷了十座城池?再照这个趋势打下去,只怕孤回东沥指日可待,长公主还想要孤的命吗?既是想要便快些。”
到底是个只懂借着权势压迫人的公主,沈暮影压根不将她放在眼睛里,没有心思之人,逗弄起来又是一番别味。
“芍药,让她滚出去!”
还真就让沈暮影糊弄住了,她仰仰眉:“那孤便先行一步了。”
走至半途,沈暮影转头,纤细葱白的手伸向桌,少顷,拿了五颗枣:“多谢公主招待了。”
身后是贵重瓷器被砸碎的声音,沈暮影心情愉悦,多好的艳阳天啊,可惜了,无人在意,每个人都存着自己的心思。
算人心,窥天下,向来不是个容易的事。
沈暮影从长公主府回来便无精打采的躺下,东沥如今并不太平,沈稀翀被楚勋握在手上反抗不得,江山易主一事已是百姓默认。
再者,沈暮影忧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