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是不在意,但到底还是有过问一下的。
那霍家祖母傍晚日落西山,也是沐浴过后净手焚香,地上铺着那金贵绸缎所缝制好的融然地暖,没有碳烧也温度适宜,屋内宽阔好似重峦叠嶂间显山露水。
屋外是瑟瑟纳凉的夏暖拂风,湖水谭浅间锦鲤龙鱼池央飞跃,浮光跃金。游鱼似龙,霍家主院布局精妙细致,考量重虑,在庭院堂殿当中无需站高望远就能够将那霍家的亭台阁楼书院居所尽收眼底,祠堂也在左侧常烛亮堂。
而那厅堂之中此刻也早已经点好了焚香烛火,厅堂敞亮,温度适宜,也带着几分素果清香,书卷旁立,那主蒲多层,周遭左右几尊瓷玉瓶看着价格不菲且高大巍峨,假山雲鹤也在那正屋屏风之间栩栩如生,技艺精湛好似在烛火摇曳间栩栩如生,就连屋内的那几尊神像也显得古朴沉实,少了光泽却多出几分神性的古旧来。
里边候着的十余侍女整暇以待,井然有序,在主母前来前就将周遭点灯温毯,摆放瓜果,也是将那室内营造着庄重沉严。
一旁的金丝篓所制成的层层软垫铺在紫金楠木椅上,勾勒着的一百八十一刻佛像弥勒也显得栩栩如生,就等那尊位落座,在蒲前的金檀匣柜上供奉着的是那得道高僧机缘之下作古后的舍利子,香火之间红柱庄严。
随着那位前来,一旁的坛侍拿出了备好温热的佛珠,请老夫人前来作施,攒在手中念念有词,需得半炷香过后,才到下一番。
霍族祖母虽少有参与如今的琐碎,但也是偶需了然今时今日,翻阅知晓那家中的平日记载,因此专门有伺候的管事观察了解家中的动向与情况,在私下禀明老夫人。
纵然旁人不知,但霍老夫人心中却和明镜似的,家宅当中的子嗣情况如今进展,还有那些几房近况,也都拿捏着。
纵然那子嗣少有归家,但好在也清楚明了,也不至于担忧起疑,更从不会表现在面上,仍是那慈爱模样。
霍家祖母大半辈子,自然是知晓他们这些小辈之间的弯弯绕绕,心中也明了谁家购置了几处私亩有些余钱,或是与哪位亲戚走的近些。
对那二房三房的事少有掺杂,但那大房当初还是她选的儿媳,自然是清楚着些,在那大房过世后,也是由祖母亲自钦点信得过的聪慧治理家宅。
祖母眼界不浅于表面,尤为重视那家外之况,这家中上下多的是听命于她,也只是留了些余的给他们小辈信任,设涉之远,更是因家中兴旺。
在他们那些小辈还在玩耍,祖母也早已经沐浴后念佛拜过,沐浴焚香,管来也并非虔诚信佛的人,只是曾经习惯性寻个解法,一来二去也就养成了习惯,老了也是图个解闷。
往日这个时候祖母看过近日的各种内族事项后,也应该歇息了。
只是今日见到霍将夜这长孙回来,也难免还是多有过问了几句。
“将夜这孩子、最近可有去寻那佛堂。”言语慈祥当中,当家祖母仍然在虔诚念佛,转动着手中的佛珠,质地温和古朴,也是雕刻着佛经。
“老祖宗,少爷他最近也都在繁都内,并未出山。”一旁的管事侍女听闻,也是最为得以信任,如实禀明。
听到这意料之中的答案,那老夫人只是略微睁开眼来、乐呵呵的笑了下,“我就知晓这小子怪是嘴甜,实际也不知跑哪去乐呵。”
“也还算他有心知晓糊弄我这老人家,孩子长大了,也知晓惯是古灵精怪,最近也惹了不少风流怪谈。”
其实老祖母很早之前就料到现在的场面,只不过当初想管,其实也是为了子嗣好。
那大房说是任由他去,眼下也变成如今这模样。
虽说没有人敢糊弄她老人家,但是也都默契的并没有在她面前提及,但儿孙真的不提,就当做不知道了吗?
“老祖宗,其实少爷他最近也做了些实事,也是有心孝顺,听闻私下还购置了处赌场,私下打听过,收营倒也算不错。”
其实的赌场的没有那么简单,且不说风险,就算是被知晓也是个不光彩的事情,但这水越深也就意味着其中的利润越大,家中也很少有人掺和到其中,尤其是容易冲突捣乱。
旁人不知晓霍将夜作何,但是祖母到底还是目光长远,甚至对这种像是离经叛道般的行径耳熟能详,熟些不少。
“是嘛……”那老夫人似乎想起来了些什么,目光显得有些悠远深沉。
想当初老夫人第一次还未出阁,也似这小子那般,誓要把周遭得个天翻地覆,偏是不让做什么就要做些什么,眼下没有人管着,反倒显得更加自在了。
“这是好事,也就让他去做吧,看看将来能做出个什么名堂。”就算已然浑浊,慈爱着眯眼含笑,也还是能够从中看出几分精明。
随着这沉思毕后,老夫人手中的那串佛祖,也是忽然间被力道弄断了,一颗颗的打落在地上,也有几分交差零落的落差。
对于信佛之人,这本就不是什么好的预兆,但是老夫人从不相信这等,更是懂得破局而立,砸过庙堂,也睡卧尸地,更是如此、与那些道修也打过几分交道。
很难想象,不简单的人老了之后也会保持曾经的风姿心态,最好是她的内心从未衰败,反而正是盛年。
一旁的几位侍女也是将备好在沉香柜内的一摞佛珠挑选撩起一串,放置在托盘内,恭敬递上。
往日这般每日佛珠也都输消耗品,有时一天便会花费那五六串,大抵也是习惯了,偶尔心血来潮就会将那佛珠弄断,再不紧不慢洽谈些什么。
纵然那些外面的小辈不知,就连那几房妻妾也少有知晓这位老祖宗的嗜好,曾经也是听闻过老祖宗这般的手段,能够在瞧不起女子的时代当中拿捏盛族,可想而知其中的厉害之处。
就算说起来,老祖宗最近一次生怒也是在十几年前。
说来也不是什么大事,也就是老祖宗并不当成什么大事,只是轻飘飘的三言两语过去了。
但外头流传的可截然不同。
说来无非是这位老祖宗回族祷拜时,看着祖宗的风水不对,那时气势正盛,就在祖族内当着那几千个的族人面要将那祖籍搬迁到繁都,还要将族谱都给破开几册,专门来放置霍家的族柜,自个独树一帜成立霍家。
当然那时也遭到了老迂腐的反对,毕竟她一介女流之辈,其实大多数男的都瞧不起的,偏偏那一辈也就她这一个硬气的,软弱了那么多辈,就独独在这出了个离境叛道的人。
年少时还可以说是不懂事,将族谱给撕了,还差点放火烧了祠堂,也仅仅是因为知晓那族谱里边姑娘不上谱,也都是生男不生女,一气之下也就直接跟那族中德高望重的族长争辩。
但那时她的确是比起儿子更争气,也是玄轩从初创至今难得的科举殿试的女儿家,才十几岁的年纪,直接拿了个探花回家。
估计不单是同龄人,就连上一辈也没多少人能做到。
玄轩统共就那么一百多的状元,科举的人也就那么几百个过举,那时候敲锣打鼓好不热闹,偏偏家中老古板,不让她上族谱开页,只是寥寥几字记了她的名字,说道考取探花。
就这么几个字,将他那么多年来的努力全都付之东流,本来也算有着大好前程,她就不如愿,不让族中跟着沾光,直接推卸了。
说着自己是女子,便不配得那探花。
偏生那玄轩也真默许了,没有让她入仕,这样一来,她也在族中出名,让那族长知晓记住了她的闹举。
但族长毕竟远程长久古朴深沉,目光长远,一听便知晓将来,大有作为,因此在之后见这女娃烧了祠堂也不恼她,反而乐呵呵的让她列出条例,与之争辩。
也就是她这个举动,让后来霍家的女儿都入族谱,起码也有一席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