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道友,这个问题该是我问你吧——你怎会在此?”
霍寻……
卫绮怀还真没想到她会在这么一个场合见到霍寻。
这下还真是无心插柳了。
望着神色紧张,甚至可以称得上六神无主的霍寻,她主动说起第一件事:“霍楼主,你若是决意提前回家,何不给留在耿州的各位留一句信呢——可真叫我好找。”
“……多谢卫道友记挂。”霍寻本就狼狈得很,又和她并不相熟,眼下被这样毫不留情地调侃,只好抬手掩唇,尴尬至极地咳了几声,囫囵吞枣道,“只是我先前不告而别实在是事出有因,还请卫道友先不要声张,如何?”
卫绮怀答应了,却忍不住在心中暗道,是她方才草率了。
——他一个楼主都要亲自偷钥匙才能在私下里拿到卷宗,蔚海楼的管理系统真是冷酷得不可小觑啊。
她看着这四面漏风的破屋,和行事诡异的霍寻,还没想好该算哪一笔账,却听对方开口道:“卫道友,我妹妹现在如何了?”
卫绮怀挑了挑眉,意味不明地笑了笑:“霍楼主若是问这个,我只能说,阁下与离忧不愧是一对兄妹,连行事风格都如出一辙。”
霍寻叹息:“我还以为结识了卫道友,她能安分一点儿。”
一提起这个,卫绮怀被霍离忧糊弄的那点怒火便免不了重燃。
这鬼机灵怕不是也打着这个算盘玩将计就计呢。
但卫绮怀还是道:“楼主与她是一母同胞的手足亲人,尚不能看住她,却希望我一个外人能让她安分一点,未免太相信卫某了。”
“说的也是,可说她胡闹,我自己又好到哪里去呢。”霍寻说到这里苦笑一声,理了理衣袂,才缓缓站起来,“在下此次……此次不告而别实在不妥,下次再见到各位道友,必定好生赔罪。”
“多余的客套就不必了。”卫绮怀注意到他胸前一线血红,便道,“霍楼主因何受伤?”
她环顾四周,补充道:“又为何在此?”
霍寻面露难色:“此事一言难尽,卫道友可否容我缓缓再说……”
“那就由我来说罢。”卫绮怀没给他细细道来的工夫,开门见山道,“霍道友在萧家故居里意外发现了那封绝笔信,得知萧家灭门惨案,你怀疑令尊生前很可能是遭过暗算,才千里迢迢地赶回来,调查令尊生平,是不是?”
霍寻有些讶异,最后还是点头承认了:“……大致是这样的。这是离忧告诉卫道友的么?”
卫绮怀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因为她在自己那番话中捕捉到了些不协调之处。
她奇怪道:“不过,再怎么是计划之外的急事,霍楼主也不至于一个亲信都不带吧——更何况,假若真是什么火烧眉毛的急事,霍楼主应该早就把那本蔚海楼先代弟子记录借阅了才对,为何现在才被我撞见?”
“虽说确实是急事,但霍某本来并未打算耽搁这么久。不过天不遂人愿,我回到蔚海之后,遇上了魔族,受了伤,昏迷了不少时间,手上要做的事才拖到现在。”霍寻低下了头,似乎有些愧疚,“惭愧,在耿州城,我也与他们打过照面,却并未抓到他们。”
魔族?
耿州城?
……会与那一日的姬衡有关吗。
卫绮怀警觉起来:“霍楼主,你再确定一下,清闲镇,该不会是那些魔族引你去的吧?”
“那倒不是,只是意外交手了一次而已,去清闲镇本就在我计划之中。只不过对上魔族,确实不能轻率。”霍寻愁眉不展,“耿州城有魔族聚集或许是因着戏说大赛的盛况,可蔚海城为何会有魔族作祟?他们意在何事?”
卫绮怀提醒道:“令妹的婚事。”
霍寻:“……啊,对。”
“魔族之事容后再议。”卫绮怀瞥了一眼脚下被她打断的阵法,“霍楼主,现在可以告诉卫某,这个阵法是做什么的吗。”
“这是,我这几日所追查到的……”霍寻说,“萧家故居那聚阴阵对应之处。”
她就说,怎么站在这里一直后背发凉呢。
卫绮怀低头瞧了瞧,难以看出之前这里存在过什么传送阵的印记——即便是存在过,也应该早已失效了。
她好奇道:“萧家积聚的怨气都被转移到了这里?霍楼主如何知道的?”
“是,蔚海城毕竟是我自小长大的地方,霍某自认为对这里发生过的变故了如指掌。”霍寻道,“原因有三。第一,此地亦发生过凶案,怨气郁积,若是与萧家阵法相通,不会引起太大注意。第二,方寸千里传送阵一般人用不得,即便用了,也能很容易被护城大阵所觉察,所以,这里的阵法应该是在上一次妖族突袭蔚海城,护城阵法失守时设下的,而那时远离蔚海楼看顾的、已经建造好、又无人居住之所,只在此地,而此地凶宅,又只此一间。”
卫绮怀点了点头:“其三呢?”
“其三,这是……”霍寻轻声道,“卫道友应该也看过那封绝笔信了罢?这间柴房,正是当年那护卫萧平,生前的居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