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绮怀记下疑点,归还卷宗,离开藏书阁。
她还没走出去几步,天色就有些沉了,忽地便下起了雨。
就在这朦胧雨幕中,卫绮怀瞥见了一抹残影。
跑得好快。
她直觉不对,拔腿跟上前去,果真发现那残影鬼鬼祟祟,虽然衣装轻便,却有几分风尘仆仆,急色匆匆,不知道是从哪里赶过来的。
卫绮怀盯着,又察觉些蹊跷。
此人非但速度不慢,还轻车熟路地绕过所有值守的护卫,显然是对蔚海楼内部格局十分了解。
……不会是个惯偷吧?
还是个内奸?
卫绮怀一路紧跟,最后发现这人停在了藏书阁——
藏书阁?
他也要来藏书阁?
卫绮怀彻底起了兴趣,隐了身形,尾随其后,便见此人绕到那个给卫绮怀提供记录的、负责管理卷宗的男弟子身后,一招放倒了他,还从他身上摸出钥匙。
拿到钥匙,这偷儿转头又上了楼,在拐角处找到了一间不甚显眼的木门,摸出钥匙,在门前挂的锁上一试,便遛了进去。
卫绮怀暗暗咋舌。
蔚海楼在这方面的安保还真是够不上心的,这里放的什么卷宗啊,竟然只挂了一把用寻常钥匙就能解开的锁,甚至连个结界都没留。
她还在斟酌着是现在将这个梁上君子捉拿在场,还是通知蔚海楼的弟子及时处理以防家丑外扬,这一切还没想好,她便见房间的门关了又开,那人手中只揣着一个寻常大小、还有些令人眼熟的册子,就步履匆匆地出来了。
只能说惯偷不愧是惯偷。
当真是顺手啊。
卫绮怀心中感叹着,目光不自觉追着他手中的册子,待看清了那封皮上的字后,她愣住了。
确实熟悉。
这不是她方才借阅过的那本弟子记录吗。
就在她愣神之际,这小贼动作又快了几分,仿佛是半分钟也耽误不了,打开窗便纵身跳了下去。
嘿,这下竟然连正经路也不走了。
卫绮怀不敢大意,随他下去,一边追着他,一边隐在墙后,扔了一粒石子给周围护卫示警,但这贼人却像是有几分功夫傍身,飞快闪过护卫的攻势,又不愿与他们缠斗,虚晃几招便从护卫们的死角里逃出去了。
他离开蔚海楼的时间比他潜进蔚海楼的速度还要快了好些。
卫绮怀一路紧随,出了蔚海楼,最后追到了城中一角,极其偏僻的破屋前。
此地气场莫名诡异,明明雨过天晴,门前却阴风阵阵。
这是一间建于好几十年前的老屋,比上次她见的小北姑娘隔壁邻居家的还要破旧,外墙和瓦片摇摇欲坠,地方很窄,窄得令人怀疑里面有无自己的立足之地。
大概只是某户人家废弃的柴房吧。
然而,就在这么一个狭窄又破烂的地方,一圈血色灵光倏地亮起。
血腥气毫无保留地弥漫出来。
卫绮怀不再犹豫,飞快闯进门去,大步上前,从后扳住那贼人肩膀,脚下一绊,手肘一甩,给了他一个结结实实的过肩摔。
地上的血色阵法被轰然打断。
这小贼盗取的东西也落到了她的手中。
而那个被她扳倒在地的倒霉毛贼,正眨着一双和霍离忧一般无二的圆眼睛,茫然而震惊地看向她,巨大惊讶下,脸上用来遮掩的面罩几乎要挂不住了。
卫绮怀终于看清了他的真容。
他也认出了卫绮怀,惊讶地几乎要说不出话来:
“卫、卫道友,你怎会在此……”
搞了半天,还真是家贼啊。
和他大眼瞪小眼了半晌,卫绮怀的神色也要挂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