答医官亲问定在立冬,仍是在顺天院。
明日便是立冬,林熹桐有些睡不着。
洛宋淮见她翻来覆去,知她心中紧张。
“既能过第一试便是入了他们眼,我想他们不会太过为难你们。”
林熹桐依旧心慌,“可若是他们问一些我从不了解的问题该怎么办?”
洛宋淮揉揉她肩头。
“人非圣人,总会有不明之处,他们定知此道理,即便是医术精湛的医官,也会有不能解的难题。”
他继续说着:“其实为医,要看的从不是懂多少,而是懂多深,最重要的是医术背后的医理。”
林熹桐听得认真,心也渐渐明朗。
“我好像有些明白了。人如天地,五脏六腑不可单一观之,若双目模糊难以视物,便有可能是肝气郁结。这算不算是你方才提的医理之一?”
“自然是算的。”
林熹桐又拉着洛宋淮讲了许多,到最后仅有的一点困意也全然消散。
洛宋淮不愿再陪她聊,自己虽是无需睡觉的,可林熹桐明日还得去顺天院,不可再熬。
“你若还不睡,明日恐怕得顶着乌青的眼去见那些医官了。”
林熹桐不情愿地闭嘴,她趴在洛宋淮怀里,顺着他的胳膊找到他的手。
这双手,曾经也握过草药,也为许多人诊病。
“洛宋淮,若我们能早些相识便好了。”
这句话林熹桐说过很多次,这次洛宋淮依旧不知她想说什么。
“为什么?”
“因为我想看看你为人诊病的样子。”
这是一个不可能完成的期待,洛宋淮忽觉自己喉咙发紧。
方才她所问自己都能有回应,只是面对这件事,他本能地说不出一句话来。
林熹桐将他手紧扣着,指腹不停地摩挲他精明修长的指节。
“洛宋淮,明日你陪我一起去吧,你在,我就不害怕了。”
枯叶不知在地上翻滚几回,最后落在浅浅潭水中。
陈问渠为宋延礼拿来手炉。
宋延礼却未接过,摆了摆手,“你自己留着吧。”
堂内空旷,还未唤人来。
张中归不知与旁人说了何事,笑声爽朗。
“我原先就听说有女子参加此试,当时只觉稀奇,没料到她今日竟能来,我倒要看看她会如何答。”
他身旁的太医打趣:“若今日她能入张太医的眼,张太医何不收她做学生?”
张中归甩甩手,连连摇头,“如今宫中的事就够我忙,哪里有心思再去收徒?”
林熹桐在外等了许久,直到最后才被唤入堂。
院吏在前领她过去。
在外等待时林熹桐心中紧张,可到院吏唤她,她心里反倒宁静。
林熹桐站在几人面前,微微垂首。
张中归率先发问:“你便是此试唯一的女子?”
“回太医,正是民女。”
林熹桐终于抬头,宋延礼神色一滞,认出她来。
她便是之前在沈府上见到的医女,也是徐荣根的学生。
林熹桐也认出他来,脸上却看不出神情。
张中归扭头看宋延礼,“宋太医,你先问吧。”
宋延礼轻咳一声,抬眸看向站在堂中的林熹桐。
“你的墨卷我看过,写得不错,可见功底,你学医多久?”
宋延礼并未问她医术问题,洛宋淮有些诧异。
他一直看着坐在几人中央的宋延礼,这个自己老师曾经的朋友。
洛宋淮在京时只见过他一次,印象并不深刻,可是后来多多少少在师兄弟口中听闻他与徐荣根过去的事情,便对这人有了一点儿了解。
他医术精湛,为皇家躬行大半生。
林熹桐答他:“我学医已有十年,过去在家随一些乡野里年老的医者学医,又自己读医书学医术。”
“十年?”
张中归看她年岁不大却有十年经历,有些惊异。
“你家中也有医工?”
林熹桐摇摇头,“唯我一人。”
面前的几位医官仍不问自己医术问题,林熹桐心里有些生怪,却还是耐心答他们所问。
时辰已不算早,宋延礼咳嗽一声:“闲话就不多说。”
林熹桐思绪立时紧绷。
“医者诊治之法颇多,我今日想问问你,何为辨证论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