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隽并无心情纠结刘琨死后哀荣,原因无他,石勒决定放弃石虎,悍然对并、冀二州发起袭扰。
这袭扰与先前的强攻不同,并不会造成多大伤亡,可耐不住出其不意、烧杀抢掠,待晋军闻讯前往,又会作鸟兽状散,简直如同蛇虫鼠蚁,让人不胜其烦。
刘隽听着众人禀报,忽然笑了出来,“这也算不得什么难事,我突然想起祖公在梁州的做法,兴许更适合中原也说不定。”
他看向一边的幕僚,“先前我让你们盘点过,如今豫州、并州、兖州还有冀州,共有多少坞堡?其中多少向朝廷称臣,又有多少归降了石勒?”
“回主公的话,豫、并、兖、冀各有约一千五、八百、二千、二千三之众,其中约七成仍向朝廷称臣,五成归降了石勒。”
“也就是说至少有二成既是晋臣,又是胡奴?诸君听听,什么叫做首鼠两端。”刘隽冷笑,“这些坞堡主啊,早在大汉时便已割据一方,各个都坐拥佃客私兵,整日清谈高论,不论皇帝姓刘、姓曹还是姓司马,只要还能举孝廉,都能在朝堂上如鱼得水,一旦不得意挂冠归去、饮啸林泉,还能换来一个清举脱俗的美名。”
他悠然起身,看着幕僚们标注出来舆图上密密麻麻的坞堡,冷声道:“去查,但凡是投降了石勒的坞堡,尽数剿灭,将这些坞堡为朝廷所用,收缴其家财营建堡垒,寇一旦来犯便坚壁清野。除此之外,敬道。”
突然被点名的刘耽下意识起身,“唯。”
原先二人都是刺史,刘耽常叫他主公难免让人诟病卑躬屈膝,如今刘隽已有了三公之份,对他自称臣下也是名正言顺。
“我这里再给你一些民夫人马,回去之后,你将虎牢城建好,日后定有大用。”
刘隽抽出飞景剑,点着舆图,“石勒至今逡巡不肯离去,难道是觉得我守不住并州,也守不住冀州么?既如此,我便在此安心守孝,以慰家君在天之灵!”
想起石虎在邺城造下的业障,刘隽的神情瞬间变得阴鸷,淡淡道:“和石勒不是还在谈么?以示诚意,每隔一段日子,便送些石虎的东西过去,切记,别让他死了。”
就这样,刘隽身披孝服、身居前线,和石勒对峙了整整一年半,在此期间,厉兵秣马、劝课农桑,原本逃亡的流民又渐渐回到家乡,开始屯垦耕战。
此外,刘隽命留在梁州的刘启继续与成汉、周遭部落通商,再将梁州产的蜀锦和从诸胡换来的宝石、玉器、名马源源不断地贩卖到南方。看来南渡士族并未伤筋动骨,嘴上说这克复中原,可早已被江南的暖风熏软了骨头,在吴侬软语中迷失了心志,竹林间的放达清谈言犹在耳,却早已偷偷披上了绫罗绸缎、佩上了和璧隋珠。
也得益于此,刘隽本来捉襟见肘的军需粮草充裕了不少,至少不需再让穷困潦倒的朝廷周济了。
就这样到了建兴九年底,经过再三确认,石勒无奈撤军,只留下小股部队袭扰,刘隽这才放下心来,决定不日回京。
在此之前,他做了三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