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不及仔细看,屋外陡然传来数道利箭破空的声音,砸在门上或被剑挡下。
而后又传来女子一声尖叫。
陆砚将册子往怀中一放,倾身要出去,“近云!”
“爷,我在。”
下一刻,近云被女子扶了进来,右手握着剑,手上流着血,胸前尚插着一支白羽箭,真是好生狼狈。
女子飞快关上门,颤巍巍的声音响起,“外头,外头有好几个黑衣人,二话不说就放冷箭,这位公子为了救我,替我挡了一箭。”
陆砚满脸担忧,“你可有事?”
近云喘了口气,咧嘴笑道:“放心,爷,属下还能跑个五里地。”
“那没事,那就好。”女子率先松了口气,没几息那气又提了回来。
屋外的人在锁门。
继而又锁窗。
再继而空气中弥漫出一股刺鼻的桐油气味。
最后,一声箭响带起一阵火光。
近云不知是伤的还是气的,一口淤血猛然吐出,他抬手抹掉嘴角残存的血迹,骂道:“娘的,动作真快!”
女子也啐了一口,“杂碎他个干爹的,我想一世也想不到有一天会被火烧死。”
浇了桐油的烈火转瞬燃起,熊熊大火如巨大的火球,将整间屋子包围。
炽热的火焰在不断吞噬草木,滚滚热浪扑在三人身上,灼热窒息感充斥着整间屋子。
此地处在山野之间,又值深夜,哪怕被人发现走水,等赶过来营救时只怕他们也已经凶多吉少了。
陆砚眉间拧成川字,热汗凝成珠落线一般向下淌,“你常来这里,可知道此处有没有别的出口?”
女子抹一把热汗,已有些喘不过气来的模样,艰难答道:“床脚的米缸下,有个地窖。”
“地窖不可,火里的浓烟很沉,躲在地窖没被火烧死也能被烟呛死。”
女子又道:“好像连了外头的枯井,我见芍药姐姐下去拿过兔子肉。”
近云捂着口鼻咳嗽几声,跌跌撞撞走向米缸,“那就不叫地窖,叫地道!”
陆砚与近云合力将米缸抬开,果然见地板缝里有浓烟在往里头灌,掀开木板,便见一个直径能通一人下去的洞口,上头火光映照,依稀能看清洞内不深,不过已聚集着一些黑烟,正往屋外的方向缓缓涌动。
近云惊道:“还真是个地道!”
“别愣着了,快下去。”
*
近云自言只能再跑五里地,当真只跑了五里地便晕死过去。
最后是陆砚亲自将他背回了客栈。
对此女子双眼瞪大如铜铃,直言道:“你这人还真......半点主子的架子都没有,他碰上你这么温良的人可真真是福分。”
当然她也很疑惑,“你二人来此,竟都不准备两匹马的吗?”
此时的陆砚尚能耐心地回答她:“如你所见,方才那屋外哪里可还栓着马?”
女子立即了然于心,“我知道了,你马被偷了是不是?唉,那些人实在太坏了,要赶尽杀绝还要偷你俩的马,你俩可真是倒霉。”
说话间扯来一旁一株不知名的枯枝,拿在手上把玩,嘴上却始终聒噪不止。
“也不能说倒霉,你们还救了我的性命呢,我需得谢谢你们。”
陆砚:“......”
“对了,我叫陈姿,姿是身姿那个姿,我是个医女,医术嘛还可以,我师父教得好,方才我看了看他的伤势,其实没什么大碍,等到了你们住处,我帮他医治,保证后日他就能活蹦乱跳的。”
“他叫近云对吗?那你叫什么?”
“你们不是官府的人,怎么还大晚上来山中小院,是不是我芍药姐姐的死有疑点?”
“你怎么不说话?是他太重了吗?唉,可惜我背不起他,帮不了你。你们住在哪里呀?还有多远呐?”
陆砚:“......”
“陈姿!”
“什么?”
“你闭嘴就是帮我了。”
陈姿抿了抿唇,憋了半晌终究没憋住,“那你不无聊吗?这样深的夜,你不说话我也不说话,你难道不会害怕吗?”
陆砚叹了口气,如今他该庆幸,近云说不了话。
“你还没说你叫什么名字呢?”
“陆砚!”他已有些咬牙切齿的意味。
奈何陈姿根本听不出来,“是燕子的燕吗?”
“笔墨纸砚的砚。”
“哦,那是个好字,你的名真好听。”